隻想正兒八經地當一回陌生人,被陸辭當做該好好哄著供著的正經通判。
第二百零六章
滕宗諒雖幡然醒悟,卻已為時過晚。
他試圖翻臉不認人,並且通過將椅子挪遠、語氣變冷、搶菜吃等行為努力表現出的冷漠無情,都在陸辭厚臉皮的見招拆招下,被粉碎成了無用功。
——別說滕宗諒已經積極地蹦到了自己碗裡來,哪怕只是在眼前轉了幾圈,以陸辭的精明狡猾,都絕不可能讓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要是個不知底細的外人,還得先從試探開始,再決定究竟要哄著供著,還是平和相處,亦或是一舉擊垮。
不想做好了心裡準備後,卻見到再熟悉不過的友人,接下來的事,自然是再好辦不過了。
就在滕宗諒深深懊惱於自己為一時義氣,就誤入‘歧途’,從而‘泥足深陷’,如今連奮力劃清界限、撇清關系也抽身不得的時候……
遠在汴京的趙禎剛忙完了這日的政務,也正高高興興地惦記著他們。
不知小夫子如何了?
在忙完政務之後,是屬於泡湯洗浴的半個時辰,也是一天裡趙禎唯一能真正靜思獨處,放縱思緒,徹底松懈下來的寶貴時間。
能與分別多時的故友‘大酒鬼’重逢,定會歡喜吧。
趙禎飛快將半張臉埋入霧氣騰騰的水中,以此掩飾唇角那抹難以抑製的笑意。
因一直對陸辭在爹爹的強壓下被謫至秦州之事耿耿於懷,趙禎從對方出發那日起,就對西北方向傳來的動向額外留心。
於是,那秦州原通判任滿,將要轉任別處,叫職務空置的消息,立馬便叫他知曉了。
托陸辭前年給他講學後會分享的那些小趣事的福,他對通判一職對知州的製約很是了解。自然不願叫已經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夫子,還有被腦子拎不清的管束的可能。
要派也只能派個知情識趣,老實安靜,不會亂來的。
正在他將要圈定人選時,陸辭快馬呈上的《安邊策》,剛好就躺在案桌上了。
他片刻都未耽擱,當晚就翻了開來,細細閱讀。
原是好奇居多,結果看了沒一兩頁,就入迷得一發不可收拾。
仗著殿內只有可信的內侍隨侍,他不避諱,讀到精彩處,就忍不住拍案叫絕,尤其為那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為日後收復故土做籌備的驕傲和野心,而感到萬般的熱血沸騰。
既然小夫子有這樣的志向,他必然是要予以鼎力支持的。
這麽一來,秦州通判,就不能是個毫無作用、僅是不妨礙小夫子的擺設而已了。
而得選個能幫上小夫子忙,也願幫小夫子忙的精乾人才行。
趙禎思來想去,又是一番精心挑選,很快就發現了滕宗諒這一十分眼熟的名字。
他隻略作回憶,就記清楚了。
這不正是小夫子常掛在嘴邊的‘詩酒四友’中,最風趣善言的那位大酒鬼麽!
剛巧就在這年資滿轉任,還通過上峰請托,欲往秦州去。
趙禎當場就眼前一亮。
核實過滕宗諒身份後,他就毫不猶豫批示了下去。
這才有了滕宗諒的稱心如意,以及陸辭迎來好友做幫手的莫大驚喜。
對趙禎而言,除了因小夫子的離京所牽起的萬般不舍,導致他心緒低沉了一陣子外,廟堂中的局勢卻是莫名峰回路轉,向他偏轉了起來。
——只因從陸辭輕車簡從離京的第二日起,本該由於大出一口惡氣而感到心情大暢的趙恆,竟是無端端地病倒了。
這般巧合下,柳七都忍不住心裡嘀咕,怕不是因為趕走了‘三元’這個祥瑞的緣故?
大夫診斷過後,也瞧不出什麽大毛病來,單是症狀的話,倒更像是尋常風寒導致的簡單發熱。
然而幾張方子開下去,藥是服了,趙恆的高熱退去後,身體卻不見好轉,連尋常起身都隻覺虛弱乏力,四肢酸軟,更別說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