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狄青一邊覺得厚臉皮滾化火燒得疼,一邊又感到了幾分詭異的心安理得。
——但他卻可以。
他是心甘情願,遲早也能將公祖捧在手心裡。
再用這副還算湊合的血肉之軀,把這獨一無二的寶貝,給保護得妥妥當當的。
——哎,他真是太不要臉了!
這一念頭乍一浮現,狄青就羞赧萬分,甚至忍不住裹著被子,在床上來回翻滾起來。
只是翻滾歸翻滾,唾罵歸唾罵,這想法卻不受控制地在腦海裡變得越發清晰,越發強烈,也越發理直氣壯起來。
而對於一直小心翼翼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的高繼宣和楊文廣而言,狄青的這一系列詭異翻滾,他們是越看越覺心驚肉跳。
怎還在榻上悄無聲息地打起滾來了?
若打滾的是高繼宣的話,楊文廣怕是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可放在狄青身上,那簡直稱得上石破天驚了。
畢竟狄青素來正經嚴肅,頂多是在陸節度跟前時多點人氣,卻從沒有過這麽瘋的時候!
尤其自認是罪魁禍首的高繼宣,更是感到坐立不安。
……果然,還是得找大夫來看看罷?
二人沉默地對視一眼,又通過目光合計一下,很快達成了共識。
盡管聽狄青方才說話,精神還似清明的,可瞅這一舉一動,著實不似正常模樣。
高繼宣躡手躡腳地出了營房,就往大夫所在的地方狂奔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便把對此頗為重視的大夫給帶來了不說,還不忘派人去通知陸辭。
高繼宣想的周到:以陸節度對狄青的一貫看重,肯定不喜他們瞞著的。
於是滿臉通紅的狄青,剛被幾個強壯軍漢強行從被窩裡扒出來沒多久,就在滿面通紅的羞恥和惱怒中,迎來了滿臉關心和擔憂的公祖。
看著人群中一臉擔憂的高繼宣,狄青恨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牙根發癢。
待此間事了,他一定要宰了不聽人話、自作主張的高繼宣!
高繼宣莫名地打了個哆嗦,趕緊往楊文廣身後躲了躲。
“怎麽臉這麽紅?”陸辭蹙著眉,不顧周邊人勸阻,親自伸手,以手背試了試溫度,結果就被那節節攀升似的熱度給嚇了一跳:“好燙!”
再一瞧,又發現了不妥之處,忍不住問:“怎這額頭還腫起來了?”
楊文廣小聲道:“方才磕牆上去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磕牆上去?
陸辭皺眉,還沒來得及追問,杵在邊上一直沒說話的大夫眸中就精光一閃,裝模作樣地捋了捋長須,篤定道:“據人稱,狄郎自今日回營,模樣便不太對勁,瞧這心速失常、面色潮紅、渾身起汗、眼眸失神……的症狀,怕是受了風寒。”
因渾身乏力,四肢酸軟,而把腦袋磕了碰了的話,就一點不奇怪了。
原本他還不是十分肯定,但看到節度來後,狄青的表現時,他就認準了。
陸辭渾然不知,這軍中請的是個蒙古大夫,一聽便信了大半。
他無奈頷首,撫著狄青汗涔涔仍不失滾燙的前額,歎了口氣:“你啊,平日太逞強了,該歇就得歇啊。”
對於狄青訓練時的拚命勁兒,他平時也是看在眼裡的。
更別提等訓練結束後,為了不拉下文課,他還需挑燈夜讀,寫文章練手。
這麽一來,剩下的休息時間自是少得可憐,哪怕人再龍精虎壯,也經不起累月的如此損耗。
一想到自己是逼著人前走的罪魁之一,陸辭心裡便是陣陣愧疚,決心等人好一些,先將課業削減一半。
狄青默默無言。
他隻心驚肉跳地想……公祖要是再摸下去的話,他就得把自己生生燒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