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唇角掛著不自知的微笑,忽輕輕地笑出聲來。
對於這點,他可謂有十足信心,是不可能弄錯的。
不過,小狄青所懷的那點大白心思,且擱在一旁。
關鍵在於,自現代起,就‘戀愛沒少談,卻沒動過心’的自己,在察覺到這一點後,竟絲毫不覺反感排斥,甚至還覺得那般拚命保護自己,將他的安危看得比性命還重,浴血奮戰,武勇絕倫的小狄青,很是英俊逼人,英姿颯爽……
更不可思議的是,還令他頗感……喜愛。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過轉念一想,陸辭又不再為自己的‘輕易動心’感到意外了。
身邊的這位狄小郎君,在他無意的一路保駕護航下,早已不可能成為史上那先受刺配充軍,於大小戰役中以命搏命、落得遍體鱗傷,才得以扶搖直上的‘涅面將軍’了。
而是他灌注無數心血,長年費心引導,認真幫著打算……甚至還是一顆自有小小心機,有意順著他心意長,好吸引他注意力的漂亮果實。
學識方面,狄青起初於他所創建的州學念了幾年,後背井離鄉,追隨他到了京城。在汴京住時,他固然無暇分神,狄青卻也得到了朱說和柳七等人的輪流教學。
再是隨他輾轉別處,路途之中閑得無事,他做的最多的,便是專心輔導狄青的課業了。
盡管入兵營後,因精力分散,進度上不可避免地拉下一些,但也從未荒廢過。
狄青絕不是柳七那種自製力較為薄弱、好躲懶的性子,每夜都一絲不苟地按他所要求的那般,至少練上幾篇策論,背一兩回書。
武藝方面,狄青就更是幸運了——先後得到齊駱與曹瑋的悉心指教,又恰巧碰上吐蕃攻城,隨曹瑋出征清掃周邊部族,再是近期的伏擊黨項。
狄青本就是體能強於腦力的典型,得這幾次戰火磨礪,他簡直如脫胎換骨一般,氣勢一日勝過一日。
思及此處,陸辭眼底不由掠過一抹微妙。
就像同樣被他大刀闊斧改了命運、柳詞不再成為市井中最受青睞的存在、卻在仕林中名聲頗佳的柳七一般,他對狄青的影響,無疑因那份對其身份的後知後覺而更巨。
究竟是好是壞,那真是老天知道了。
不過未曾糾結多久,陸辭想到什麽,很快釋然。
不論這隻叫他變更了軌跡的狄小飯桶,到底還能不能做成青史垂名的大將軍,他都毫不懷疑,若讓狄青親手去選,是決計不會後悔,也決計不會猶疑,鐵了心要跟著他的。
陸辭愉快地彎了彎眉眼,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那沒辦法,誰讓狄青就是那麽喜歡他呢。
只可惜狄青這株小海棠,滿打滿算才剛滿十六,讓他這棵躍躍欲試的老梨樹,再想發起攻勢,都只能暫時卻步。
饒是以宋人的目光看待,狄青已然成年,是奔弱冠去的青壯了,但一直在心裡默守現代規矩和道德的陸辭看去,離他這頭老牛能安安心心啃嫩草的時間,可還差了近兩年呢。
罷了。
既然連處於心思最浮躁年紀的狄青,都能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穩穩當當地守著他那麽多年……他又如何不能耐心一些,等小海棠足十八歲,再去挑破這層窗戶紙?
定好主意後,陸辭又忍不住輕笑出聲。
相較他從前遇過的那些,合則聚,不合則散,轉瞬即逝的戀情相比,這一回,可真是太……
青澀?
慎重?
還沒想到最合適的形容詞,任由思緒天馬行空地四處飄散的陸辭,直到被下仆們恭敬地行禮打斷思路時,才察覺到已然一路走神走到了自家宅邸門前了。
他為自己似少年郎一樣的患得患失失笑,因此漏聽了下仆匯報的話語,徑直走入前頭庭院,就要入廳。
卻不料門一推開,就聽到庭院裡極為熱鬧,還盡是嬌滴滴的女聲。
……怎麽回事?
陸辭微微蹙眉,召人仔細一問,頓時無語了。
他原以為是城中冰人膽大了,聚起作怪,非要替他做媒,隻不解受過他嚴令的下仆,怎會大意地放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