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有冷風吹入,李硯走近,將書信放在陳恨面前:“蘇元均給你的信。”
信不長,陳恨草草看了一邊。
蘇衡同他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發現了賀行的行蹤,在南邊沿海的倭寇營裡。
正因為賀行在倭寇那邊,蘇衡不懂排兵布陣,不便輕舉妄動,所以信上的第二件事,是請他去一趟。蘇衡就在離得不遠的江州等他。
李硯坐在他身邊看信,很快就看完了,轉頭去看陳恨。
陳恨將書信往案上一放,心道自己和賀行還真是有緣分。
“你要走一趟?”李硯拿起案上的玉鎮紙,把紙張一角壓住。
“總得有人去一趟,蘇元均一個人,哪裡應付得來?”陳恨歎了口氣,“江南改製,他把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了。若是沒有鎮得住場子的人在,沒抓住賀行,我們自個兒就先亂了。”
李硯不答,陳恨便轉頭看他:“皇爺怎麽想?”
李硯亦是點頭:“是得有人走一趟。”
陳恨滿以為李硯是讓他去了,揣著手爐就要起身,還推了兩下坐在自己邊上的李硯:“皇爺,你讓讓。”
李硯問他:“誰讓你去了?”
陳恨一愣,好委屈地坐回榻上:“皇爺自個兒說得有人走一趟的。”
李硯隻把手伸進他的衣袖裡,也捂捂他的手爐,道:“你派人走一趟就是。”
“這種事情……”陳恨想了想,“匪石就在蘇元均身邊,他這個榆木腦袋辦不好;張爺年紀大了,也不好意思讓他去;徐枕眠就更不好意思讓他去了,他是來養病的,又不是來幫我辦事兒的。”
想來想去,也就只剩下自己親自走一趟這個選項。
陳恨輕聲試探道:“皇爺,這恐怕還是得我走一遭。”
“把人都想完了?”
“想完了。”陳恨點點頭,“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李硯卻又問了他一遍:“想完了?”
陳恨篤定地點點頭:“想完了。”
李硯用額頭碰了碰他的額頭,最後問了他一遍:“真的想完了?”
陳恨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心下一驚,忙連聲道:“不行不行。”
“怎麽不行?侯爺去得,皇爺就去不得?”
“那怎麽能行?皇爺要是……”
“除了你與蘇元均,誰知道是皇爺?皇爺在長安養病呢。”
李硯安撫似的、順著他的頭髮摸了摸他的腦袋,“侯爺不便出門,找個人代代怎麽了?”
陳恨低聲抱怨道:“哪有不便出門了?”
“天冷,你不是不願意出門嗎?”
“另說,這事情……”
“你不能去。”李硯定定道,“朕看那個賀行一心想招降你,也不懷好意。”
“他……”陳恨想想也是,他和賀行打了兩回交道,一回在不久之前,另一回在夢裡,兩回都慘烈得很,他到現在想起,還有些後怕。
其實非要他去,他也不大願意去,只是有的事情不由他,他不得不去。
蘇元均沒怎麽帶過兵,這時候來信催他,大概心裡也著急。
不該猶豫的。
“我……皇爺……”
他再怕賀行,由於不過一瞬便下了決心,這時候輪到李硯,卻遲遲做不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