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陳恨不是沒和李硯睡過一張榻。長安那回,是任務所迫,他早上起來,李硯早就不見了。在嶺南時,倒是由於條件所限,他們總是睡一張榻。但是現在——
要是還睡在一張榻上,擺明了就是另有所圖!
不管是美色,還是權勢,李硯樣樣都有。他這別有所圖,還表現得特別明顯。
得虧這次的任務,沒像前兩回一樣,以一百為單位。要他爬一百次,那就只有一種結局——斷腿,被李硯打斷,或者爬斷。
但即使是隻爬一回,也很困難啊!
陳恨在茅房裡給自己進行任務前心理建設,直到外邊的人敲門催他。
他回去時,小太監與小宮女還在花廊下吃瓜子。陳恨因為任務歎了口氣,卻把他們兩個嚇了一跳。
陳恨順手抓了一把瓜子:“小孩子不要吃這麽多零食。”他又撞了撞小太監的肩,使眼色道:“你看小姑娘唇上的口脂是不是更好吃?”
小宮女跺腳,用袖子掩著臉,跑到花廊外去了。
小太監好無奈地喚道:“侯爺,您能正經些嗎?”
“誒,對了。”陳恨再抓了一把瓜子,“去我房裡,告訴吳將軍,就說我去養居殿找皇爺了,教他別等我了。”
得到消息之後,吳端掀翻了桌子:“說好的去茅房呢?養居殿他娘的是茅房?”
在前往養居殿途中,陳恨仔細分析了此次任務。他認為,這次任務,可以有兩種方法完成,巧取與豪奪。
巧取,他先跟李硯搞好關系,君臣之間,相處甚歡,不知不覺,已是夜深,讓李硯主動開口留他。
豪奪,他直接把李硯拉到榻上去。他雖然武功差些,但是他不要皮呀!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爺拉上榻!
他肯定在李硯打斷他的腿之前把人拉上榻。
打定了注意,陳恨便加快了腳步往養居殿去。
去時他正碰見高公公給手底下的小太監們賞錢,賞的是金瓜子。
陳恨把抓著兩把真瓜子的手背到身後去,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笑,就跑到內室去了。
那金瓜子金燦燦的一片,在陽光下更漂亮了。陳恨回頭看了一眼,再低頭瞧瞧自己手裡的瓜子,真跌份兒。
這時李硯盤腿坐在長榻上,長榻之上再置一張小案,他正看地圖,手邊果盤茶盞一應俱全。
陳恨再低頭看了一眼單調無比的瓜子,實在是太差勁了,就他這還想哄皇爺呢,誰都哄不來。
“你總站那兒做什麽?”李硯將地圖合上,又撿了本書,隨手翻了一頁來看。
“皇爺,好東西。”陳恨笑著在他面前坐下,將瓜子放在桌上,還用雙手攏了攏。
李硯只是垂首看書,還以為他是在高公公那兒抓了一把金瓜子來,便道:“你若喜歡,等會兒再叫高公公拿給你。”
“臣這個,比高公公的好。”
正巧高公公這時進來奉茶,聽見這話,便笑道:“是啊,成親時撒床帳,當然得用侯爺的瓜子。”
——論高公公的說話藝術。
高公公說罷,又轉身取了兩個小碟子來,好給陳恨放瓜子殼兒。
李硯看書,要是非要找他說話,那也沒什麽意思。因此陳恨只是安安靜靜地剝瓜子,瓜子仁兒全都堆在一個碟子裡。
瓜子就是要滿口吃掉才香。
剝得無聊了,就轉頭去看看案上放的吃食是什麽,瞧對眼了,就毫不客氣地吃兩個。
磨磨蹭蹭的,李硯手裡的書翻過去了幾十頁,他才終於把一堆瓜子剝好。
“皇爺,伸手。”
陳恨抓起一半多的瓜子仁兒放到他的掌心,兩邊對比了一會兒,又拿了一點放回自己的碟子裡。再看了看,大概是平均了。
他才要開吃,李硯卻抬眼看著他,盯得他不明所以。
這個做法他在來之前就在腦子裡想了十幾遍,這麽做不會惹李硯生氣,還能漲好感度,他才這麽做的——可是這會子李硯又死盯著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