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忠義侯了,皇爺也讓你別管這件事兒了。”李釋問道,“你怎麽還總想著摻一腳?”
“這是我職責所在……”還是系統的任務。陳恨摸摸下巴,伸手一攬李釋的肩,準備胡說八道一氣,把這件事給混過去,“世子爺不懂。皇爺是我的爺,我哪裡舍得讓爺親自動手?有些事情它……太髒了,又太險了。”
黑暗中,李釋好複雜地看了他幾眼。難怪吳將軍那時候說他一點兒也不傻,還是天底下最通透的人。
雖是這麽想的,但李釋仍冷著聲調道:“你好傻。”
“世子爺,你能不說這個了嗎?”陳恨抬手揉亂他的頭髮,“我以為你至少會感慨一下我忠義雙絕的。”
“你跟話本子上說的不一樣。”
“廢話。有些話本子還說我能築壇做法,一把七星寶劍在手,能召來天兵天將呢。”陳恨別過頭,輕聲嘀咕道,“還有些話本子還說我能折腰躬身,一件九天雲裳披身,能把皇爺迷得神魂顛倒。那能是真的嗎?”
李釋道:“早上講到徐家,皇爺不讓我說話。”
“嗯?他不讓你說什麽?”
“我繼母——瑞王府的王妃,她的母家是徐家,她是徐家旁支。”
陳恨聞言一怔。
“其實我們府上養著些府兵,封地那兒,也有些人。”李釋又道,“我們住在長安,但是我爹的封地離長安不遠,那些人就在封地裡,我隨他去封地的時候,見過一些。不過他養著人,不是為了別的什麽,他只是留作防備。”
牽扯上了,瑞王府與徐府也牽扯上了。
瑞王妃一心要把李釋從位置上拉下去,而陳恨從前在三清觀替他解圍、在王府探他的病,擺明了是站在李釋那邊了,若是把她逼得急了……
李釋問道:“你們說的徐府,若是要用兵,總也調得出來一些罷?”
那是自然。
朝中上下,徐歇的門生不在少數,江南隔得太遠,暫時動作不及。陳恨再想了想,朝中幾個武將,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在軍中還有威望的,或許也都與徐歇有交情。
徐歇要用兵,徐歇若要用兵,那必定是要——
陳恨眉心猛地一跳。
這時他與李釋已走近軍營火光照得見的地方了,他在原地站定,緩了神色,對李釋道:“世子爺可別與旁人提這件事了。”
“我知道。”
“世子爺還是在三清山上待著,等事情過了,局勢穩了,再下山來。”
“我想去一趟封地,我見過……”
“你不許去。”陳恨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明天就把你給送回去。我再與山上修行的長清公主打聲招呼,把你給看緊了。”
“就許你暗地裡給別人送信……”
“小兔崽子。”陳恨再打了他一下,“平日裡冷冷清清的,問你十句你答半句,現在倒是話多。”
李釋道:“瑞王爺的位置原本就是我的,封地也是我的,府兵也是我的,我……”
“好了好了。”陳恨把他拉著走了,“回去講文章了,還剩了一多半沒講完呢。”
李釋河豚似的跟在他身後。
回了帳篷,李硯卻坐在原先陳恨坐的位置上,見他二人回來了,隻抬眸瞥了一眼:“去哪裡了?”
“散步。”陳恨背著手,走到李硯面前,在他面前架著腳坐下,隨手揀了案上的果子來吃,“講文章講累了,就出去走了走。皇爺怎麽過來了?”
原先他與李硯還有吳端,三個人擠一頂帳篷,還能勉強住一住。
現在又多了一個李釋,再加上原本要送到養居殿奏折現在都送到了營裡來,到底不方便,四個人就分做兩間帳篷住。
所以陳恨這麽問他。
李硯道:“你頭上的傷該換藥了。”
陳恨一垂眸,看見他面前擺的是奏折。大約是在這兒等得有些時辰了,還把折子都拿過來批了:“皇爺等很久了?”
“不久。”李硯將折子一合,“才看了兩行字。你能回去了嗎?”
陳恨轉頭去看李釋,河豚的氣兒還沒撒出去,還是氣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