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命的事情?你到底怎麽了?”
陳恨起身,道:“我跟你說不清楚,我找爺去了。”
“你才惹爺生氣,他又沒派人來找你,我看你還是明日再去——”吳端打了個噴嚏。
“就是因為爺生氣了,才要去找他呢。”要迅速地修補裂縫,趁著剛和好時的君臣溫情,就可以爬到他的榻上去了。
陳恨見他打噴嚏,又笑道:“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什麽人了?”
“我才沒有,近來我都是以拳頭服人的,誰不服我,可以直說,我們單挑。”吳端說著揮了揮拳頭。
陳恨給他鼓掌:“哇!吳小將軍好威武!”他端起案上的一碟荷葉酥,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就我拿去哄人了,多謝威武的吳小將軍。”
“你這個人慣會耍無賴。”
“你若不服,挑個時候,我們單挑。”陳恨捧著碟子走了。
吳端嗤道:“我怕我把你打殘,下半輩子,你就賴上我鎮遠府了。”
陳恨隨口答,笑著就走遠了:“你放心,我若殘了,有人養我!還得先治你打殘的罪!”
……
皇八子李硯是皇太子的嫡親弟弟,同為皇后娘娘所出,皇太子在當時風頭正盛。因此,長安城的諸位公卿要討皇太子的歡心,也就要討皇八子的歡心。
皇八子六歲挑伴讀,長安內適合年齡的公子哥兒都被送進宮中參選,經挑選後,剩下十二個人,分兩列站在明承殿候選。
只見坐在殿上的皇八子手指一點,就點中了早晨遇見的、給他講故事的陳恨。
故事還沒講完,當然要把他留下。
陳恨竊喜,沒忍住勾起唇角暗笑,心道爺放心,選了我絕不會錯。
坐在高處的李硯將什麽事情都看得很清楚,那個講故事的,他怎麽總是偷笑?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於是李硯再點了鎮遠府的吳小將軍,小將軍嘛,大概能護得住這講故事的傻子。
不過小將軍根本沒派上用場,在他們被按著打的時候,還是皇八子出了手。
陳恨當然都不知道,原來從一開始,李硯就把他看做一個很傻的人。
而十四歲時的李硯也全然忘記了,自己一開始點中吳端的初衷。
他怎麽敢在他面前把陳恨給架走?在炫耀自己的力氣嗎?還有陳恨這個傻子,怎麽敢長得這麽輕?
入夜,少年郎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下午發了一通脾氣,直到了晚上,所有宮人對他都怕得很。
陳恨還沒回來,不會生氣了吧?該不會還哭了吧?這時候不會還趴在吳端懷裡哭吧?不會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吧?
李硯翻身坐起,準備下床。
下了床的李硯往窗外一瞥,便看見陳恨蹲在廊下發呆,也不知道手裡端著什麽。
他重新上榻,等了一會兒,陳恨還不進來,又怕他走了,便朗聲道:“你進來。”
今日守夜的小太監,聽見喜怒無常的皇八子喊的這一聲,嚇得一哆嗦。
爺平日最喜歡的伴讀——陳二公子,今日都被他教訓了,更何況自己在爺面前根本排不上號兒。
偏生今日是他守夜。前幾日陳二公子搶著守夜,今兒怎麽就不搶了呢?
小太監勉強穩了穩心神,放慢動作,緩緩推門進去了。
所幸皇八子不遷怒,隻冷聲道:“不是喊你。”
小太監一愣,陳二公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笑著對他解釋道:“爺大概是喊我。”
陳恨又問李硯:“是吧?爺是喊我吧?”
李硯仍是冷著臉,點了點頭。
“你回去睡罷,不用你守夜了,這兒我伺候著。”陳恨溫聲對小太監道,順手拿了一塊荷葉酥塞到他手心裡,“鎮遠府的荷葉酥,你也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