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只是來他家暫時借住,縱然有雇傭關系在身,青禾也不可能讓他們住在下人房裡,就指著右廂房的三間正房道:“你們三口就住在這裡吧,家人沒下人,右廂房一直空著。若是冷了,你們可以直接燒寢房裡的壁爐和地龍取暖。至於柴火的事不用擔心,除卻家裡堆下的,每日還有人過來送,明天人來的時候,你若是撞見讓他比往日多送幾擔就行。”
“多謝葵郎君、葵夫郎。”何斯千恩萬謝著。
屋裡人多,何蔓並不敢亂瞟,但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匆匆一掃大致看清了屋子裡的裝修擺設,是真的奢華好看。她做夢都不敢想能住這樣的院子,以前幻想的時候,都是她能在一個擁有這樣院子的大戶人家做工伺候小姐,不過那身份上肯定是個丫鬟婆子,沒想道今日卻是先以客人的身份住上了。
何蔓心中並不覺得氣餒,反而充滿了乾勁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她想丫鬟和客人的身份這可差得遠了,這不也是一種進步。
“那邊櫃裡有被褥,你們自己拿就行。”青禾道:“那你們先收拾著,拾掇好了就過正房來,咱們都在正房吃午飯,省著還得費事做兩遍了。”
何斯忙答應著,送了青禾和葵武二人進了正房才轉身回屋。
此時,何蔓和何斯娘子已經把櫃子裡的褥子棉被拿出來晾。
何斯娘子邊乾活邊聲色嚴厲的質問女兒,“你認識剛才那個葵家下人?”
何蔓想起劉舒直白的目光,臉複又燒起來,“不認識。”
“不認識他怎麽會那麽看你,一副早就知道你的樣子,我和你說,蔓蔓,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什麽男人哄了去。這嫁
人是一輩子的事,阿娘不求你大富大貴,嫁給葵郎君這樣的有錢人,但你不能嫁給一個下人。難不成你想自己日後生下的孩子,世世代代也給人當奴才嗎?”
“阿娘,我都說我不認識了,你怎麽不相信。”何蔓被何斯娘子嘟囔的不高興,使勁跺腳道:“我日日連屋子都不出,我怎麽認識他?”
何斯娘子下意識就接道:“那他怎麽會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你?”
正好這個時候何斯走進來,他隱約猜出自己娘子和女兒爭執的事便對自家娘子道:“別說了,小娘子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還有,人家不是葵家的下人。你沒聽見葵夫郎說他家沒下人嗎?應該也是和咱們一樣是借住的,只不過人家是以朋友的身份。”想了想,何斯又加了句,“以後你對人家小郎君客氣些,他身上還有舉人的功名呢!”
這下何斯娘子不但沒了動靜,還因為過於吃驚而睜大了眼睛。她看著自家小娘子,一下就噤聲不語了。
何斯見何蔓母女整理的差不多了就道:“這邊爐子先別升了,不要人葵夫郎客氣幾句咱們就真隨意禍害。葵夫郎說要吃午食,咱們趕緊過去幫忙,這屋裡沒人就先不燒火了,省柴。等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現燒火暖屋子也趕趟。”
“行。”何斯娘子並何斯與何蔓匆匆趕了過去,就見青禾三個人都在廚房忙碌。
何斯娘子忙拉著自己女兒上前去搶奪青禾手裡的杓子,就要她掌杓。
“葵夫郎快放下讓我和小娘子來,你快進屋歇息吧。”
青禾不想給她,大過年的他想掌杓給葵武和他自己做幾道順心意的夥食,可何斯娘子實在在熱情了,他又不好和她硬搶。
偏偏何斯還附和道:“對,給她們娘倆就行,葵郎君和葵郎君你二位進屋等著就成。”
青禾很為難,平時也就算了,大過年的他真不想對付。
幸而就在這時候,劉舒上前一步把在廚房裡忙進忙出的何斯拉了出來。
“你快快叫你娘子和小娘子住手不要做了。”
何斯不解,反問:“為什麽?”
劉舒道:“你可知道葵家酒樓就是葵夫郎、葵郎君開的?”
何斯點頭,“知道。”
劉舒又道:
“那你可知葵家酒樓的廚子們所做的,那些吸引了全皇城的郎君娘子們喜歡吃的新鮮吃食,都是葵夫郎教給廚子們的?”
“啊?”何斯呆了,這他哪知道啊?
看何斯仍然點不透,劉舒只能直說了,“我索性和你明明白白說吧,你認為你娘子的廚藝能比葵家酒樓的廚子們好?若是連葵家酒樓的廚子都比不過,怎麽能和人家葵夫郎比?大過年的,以人家葵夫郎的身份你就讓人吃難吃的菜過年?說句不中聽的,都糟蹋了人葵夫郎精心準備的各種貴重食材了。人家若不是願意吃自己動手做的,難不成憑借人家葵郎君葵夫郎的身份會請不起廚子?”
劉舒說的這般明白,何斯方才反應過來,頓時就尷尬了,訕訕的摸著鼻子。
“那,那怎麽辦?總不能咱們都出去擎等著,讓人葵夫郎葵郎君伺候咱們吧?”
劉舒歎口氣,有些無奈,“你可以叫你娘子和你家小娘子幫著洗米燜飯、洗菜切菜、看火燒爐子。”
“對呀。”何斯道:“我怎麽一時竟然把這個給忘了,謝謝你,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劉舒看著何斯風風火火進廚房的背影歎氣,有點心累。
何斯趕緊小聲把劉舒告訴他的話偷偷轉告給了自家娘子和小娘子,這二人遂不好意思的不爭了。青禾也松口氣,溫和的笑道:“兩位幫我把米飯先蒸了吧,煮三色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