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一過,四目相對中立刻出現一股詭異的氣氛來,詹星若的眼中仿佛還帶著從北方而來的冰雪氣息,而顧情則是饒有興致地與他對視,十分樂意地將寒氣照單全收了。
“都退下吧。”片刻後,顧情側過頭,對管家吩咐道,一整個屋子裡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個乾淨。
“只剩下你我兩人,軍師說話方便一些吧。”顧情為詹星若倒上茶,“聽聞軍師不喜飲酒,我特命人給軍師找了最好的龍井。軍師,嘗一嘗?”
他笑得燦爛,詹星若卻沒有回應他的意思,偶爾眨一下眼睛,冬日的陽光照進屋內,透過高高的玻璃窗,剛好撒在詹星若身上,睫毛在臉上留下了影子。
“顧老板真是費心,茶就不必了。”詹星若沒有喝。
“哦,我以為人太多了軍師放不開,看來是顧某的茶不夠好。”說罷便將茶杯放下,兀自笑了笑。
顧情望望門外,忽然想起來,詹星若今天竟然真的騎著阿修羅回來了,他以為按詹星若的性格,很大可能換一匹馬。
“軍師覺得,阿修羅怎麽樣?”他轉過頭來,說道,“前陣子被宮門侍衛留下的那匹馬。”
詹星若看看他,眼眸一抬起來,波光盈盈。
“好馬,”詹星若答“顧老爺信上特地要求了,我怎麽敢不騎過來。”他微微仰起頭。
顧情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看詹星若說話的樣子,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裡生出一股小孩子詭計得逞後的喜悅,又深知和詹星若說話要把握好度,所以強製自己收回了動作,想了想,終於切入了正題。
“想必軍師來找我,是為了江南大米一事吧。”
“正是。”詹星若點點頭,“月渚正逢大旱之年,希望顧老板可以放開商道,若顧老板覺得月渚的價格還是太低,日後度過危機,月渚定將欠款悉數奉還。”
“軍師,”顧情微微歪著頭,有些狡黠地笑了笑,“顧某只是區區一個商人,商人講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從來不做延期的買賣。”他身體前傾,抬著眼眸,緊緊鎖住詹星若的雙眼。
詹星若不易察覺的吸了一口氣,又道,“顧老爺要是能開出一個合理的價格,月渚也能跟顧老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顧情想了想,故作委屈地眨眨眼睛,“一千萬兩過一輛車,不合理嗎?”
詹星若的目光頓時變得鋒利起來,顧情沒看見一樣繼續算著帳,“一輛車載回來的大米,少說能養活五個成年人。五條人命啊軍師,”他壓低聲音,似有還無地掠過詹星若耳邊,“怎麽,軍師覺得一千萬兩買五條人命,太虧了?”
“顧老爺真是精明。”詹星若道,“突然收手壟斷,放出一個缺口,就是為了等月渚上鉤吧。”
“哪裡。”顧情擺擺手,坐了回去,笑道“那軍師意下如何?”
“月渚並非天關,顧老爺開的價格,未免太高了。如果顧老爺願意,月渚可以即日封侯顧老爺。”
“封侯?不敢,草民一屆商流,隻認得金銀,不認得將相。”顧情笑道。
詹星若望著他搖搖頭,“顧老爺既有意這筆買賣,又何必為難月渚?如若顧老爺執意如此,詹某也不必再談。”音落便站起身,準備要走。
“軍師請留步,軍師這一走,月渚的千萬條人命,可如何是好?”顧情拿起茶杯,聞了聞,“軍師若想再尋他家,我勸軍師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顧某既然今天能叫軍師來談,一定是做足了準備的。”
詹星若停住腳步,回過頭去。
“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顧情終究藏不住自己嘴角的得意,深邃的眼眸映出了詹星若的面容,他靠近,輕聲說,“我不為難月渚,我隻為難軍師一人,聽聞軍師琴藝過人,顧某今天,願意用這無數個一千萬兩,換軍師一夜。”
“你!”詹星若被顧情的言語激怒,手剛一抬起來便被顧情握住手腕。
“我只是想聽聽軍師的琴,一曲能救月渚千萬人,軍師何樂而不為?”
第5章待君十載,心緒難斷
“顧成淵,不要太過分。”詹星若聲音平靜,像是警告,又像是好言相勸。
“顧某單名一個情字,”顧情並不打算收手,反倒握著詹星若的手與他談起條件來,“軍師不必和其他人一樣,我想聽你叫我一聲顧情。”他一點一點,靠近詹星若,溫熱的氣息遊離在兩人微小的距離間。
“讓開!”詹星若用力一甩,顧情被迫放開手。
“顧老板,你的條件我可以答應。”詹星若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
“但我也有條件。”
“請講。”
“商人講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也要先見到月渚的車隊過去,才能與顧老爺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