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大米一事,真是多虧顧老板了。”無爭道,裝作素未謀面的樣子。
顧情自然察覺到自己喝了不該喝的東西,卻不知道此刻前來的無爭是敵是友。還是強扭出一個笑,費力道“太子殿下太客氣了。”
“不知道我能否在顧老板旁邊一坐?”無爭問道。
顧情點了點頭,“太子請便。”
無爭一坐下,歌舞音樂便即刻開始,忽然吵鬧的大殿讓顧情的太陽穴疼的嗡嗡作響,他咬著牙,低下頭,強打著精神。無爭盯著章繼堯,趁他沒看這邊的時候身體微微向顧情靠過去。
“顧成淵,是阿離叫我來救你的。”他小聲道。
顧情一聽到詹星若的名,好像一下清醒了點,他抬起頭來看無爭,無爭一驚,顧情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軍師……在哪?”半晌,顧情才一字一字的開口問道。
無爭一皺眉,嫌棄道“你應該先問問自己怎麽保命。”
顧情輕哼一聲,“我吉人自有天相。”
無爭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顧情一眼,要不是因為詹星若千叮嚀萬囑咐,他根本就不想救這個居心叵測的老狐狸。
“我不跟你廢話。你現在到底什麽狀態,能不能走?”無爭更小聲的問。
顧情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無爭從沒見過顧情如此狼狽的樣子,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教訓他,便搖搖頭,輕聲說,“阿離在西門越過宮牆的樹林接應你。今晚萬不可留宿於此。”無爭道。
“軍師……”顧成淵雙目迷離,只是聽見了詹星若的名,就木木地重複一遍。
“喂。”無爭一邊盯著章繼堯,還要一邊時刻看著顧情,他用胳膊撞了一下顧情,“你到底行不行了?”
“我想見軍師……”顧情抬起眼皮,眼眶一周都是紅紅的。
“就你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別嚇到他。”無爭已經沒眼看顧情的眼睛了,“趁你還清醒,趕緊走,自己找借口出去。”
“我不識得宮裡的路,怎麽走?”顧情問。
“陳江在門口,一會他送你。”無爭道,章繼堯剛好看向這邊,無爭用手在案子底下敲了顧情一下,示意他趕緊跑。
“最近朝中大小事情皆多勞煩章太尉,我甚是愧疚,一杯薄酒,敬章太尉。”無爭站起來,舉起酒杯,章繼堯沒辦法,只能應下來。
兩人幾杯下去,顧情站起來,一言不發向門口走去,章繼堯倒酒的空檔一眼抓住了他。
“顧老板哪裡去?”他叫住顧情,還沒等顧情回答,無爭就先舉起杯,“顧老板一直在天關,對這邊還不適應,剛剛就跟我說想出去走走,我便替太尉允了,太尉不會怪我吧?”無爭擋住章繼堯的視線。
顧情沒聽見章繼堯的聲音,便繼續往前走去。
“這月渚的夏天花都開了,不如我陪顧老板走走?”章繼堯又問道。
顧情已經走到了門口,身體一晃,被一旁的陳江扶住。
無爭看了看章太尉,又看了看陳江,笑著道,“不如就陳將軍去陪顧老板逛逛吧,我許久不在朝中,大小適宜皆不明確,還想多和太尉請教請教。”
說話功夫,陳江已經攙著顧情推開了門。
章繼堯輕輕舔了舔嘴唇,朝旁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就依太子。”他道,轉眼間那太監已經消失不見了。
“顧老板?”一出門,陳江就帶著顧情飛快的往西門後跑,顧情半個人都倚在陳江身上,陳江邊跑邊回過頭來喚他。
若是單純的喝醉,那微微蹙緊的眉頭倒真的和乘風侯如出一轍,十幾年前,陳江尚未及冠,身體也不如現在強壯,又矮又瘦,卻也可以毫不費力地拖著喝醉的乘風侯走。
“顧老板,你現在怎麽樣?”陳江問。
顧情感覺眼睛黏黏的,無論怎麽也睜不開。嘴裡細細碎碎的說了好多,但是又總覺得聲音發不出來。
陳江當然什麽都沒聽清,只是歎了口氣,帶著顧情繼續跑。
兩人沒走多遠,後面就傳來的節奏飛快的腳步聲,陳江耳靈,一下便聽出遠近,腳下加快了步伐,可怎奈拖著顧情,實在是跑不快。
“顧老板,有人追過來了。你自己能跑嗎?”他問。
顧情好在還聽得清別人說什麽,他不知道章繼堯到底給他喝了什麽,先不說頭暈,人幾乎要五感全失了,當初挨了陳江那一下,隻讓飄搖照顧了幾天,便把飄搖遣過去假冒鬼面了。這些日子的藥都是他自己換的,顧情不精通醫術,一忙起來也沒心思按照飄搖說的,一步步處理傷口,覺得結痂了不疼了,就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