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離著老遠,不停地調整身體,想好好看清楚顧情,但是章繼堯好像根本沒想給他這個機會,把他塞在最靠門的地方。
陳江本不想來,但是聽聞章繼堯要宴請的是上次幫了月渚的顧成淵,他便來了興趣,前段時間無爭曾與他說過,詹星若懷疑顧成淵就是鬼面。陳江心裡對詹星若還是信服的,畢竟是當初乘風侯托孤之人,他默默地認定詹星若說的不會有錯,所以就想今天見一見顧成淵的廬山真面。
兩人對視的一刹那,陳江竟不自覺地皺起了雙眉,那張臉,就宛如年輕時的乘風侯一樣。他心頭顫了一顫,目光便再也離不開顧情。
只是看著看著,卻發現顧情的臉色似乎有些變化,章繼堯還在滔滔不絕,說一說,便舉杯敬酒,顧情出於禮數,不得不喝。
陳江看著顧情一杯又一杯下去,看樣子這顧老板頗有點千杯不倒的架勢,但嘴唇的顏色卻微微變化。
從軍多年,陳江也練就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立刻明白過來,章繼堯一定是在酒裡下了什麽藥,顧成淵才會喝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想上去攔住顧成淵,但又怕打草驚蛇會更危險。
陳江不知道顧成淵到底都幹了什麽,不知道章繼堯為什麽要請他,不確定鬼面到底是不是他,更不知道他是敵是友,可就單看顧情一張臉,便不忍他受到傷害。
十幾年前,乘風侯和他說的,“要是見到我兒子,代我看看他過得怎麽樣”那聲音這麽多年一直回蕩在陳江心裡。
陳江四下看了看,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
出了門騎上馬的那一刻,陳江才明白坐在最後面的好處,他出來了,卻不知道該找誰。想來能明著和章繼堯抗衡一下的人,這朝野之上,恐怕已經難尋。
跑了一段路,陳江忽然想到,詹星若或許會有辦法,便馬上勒馬回頭,朝太子府跑去。
無爭這幾日過得清閑,正打算寬衣睡覺,就被通報聲喊起來了,見是陳江來了,就讓侍衛請了進去。
陳江穿的便服,無爭一時沒有認出來。
“不知將軍這麽晚前來,所為何事?”無爭問。
“太子殿下,章繼堯今日所辦宴會,你可知道?”陳江道。
“宴會?”無爭搖搖頭,“無人告知與我。”
陳江吸了口氣,“詹軍師呢?”
“他肯定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一定會告訴我。”
“那就更不妙了。這件事情詹軍師一手辦成,慶功的宴會他卻不知道。”
“慶功宴會?”
“是。”陳江點頭,“章繼堯向皇上請求,感謝天關的大米,要宴請顧成淵以表誠意。”
“什麽?”無爭驚道,“顧成淵來了?”
“人就在西殿。”陳江道。
“章繼堯什麽時候和父皇說的,為什麽我不知道?”
“太子那幾日在外奔忙,沒有上朝。”
無爭緊皺眉頭,呼了口氣。
“要不要馬上告訴詹軍師?”陳江問。
“先等一等。”無爭搖搖頭,“我還不知道阿離現在情況怎麽樣。”
“這等大事你現在不告訴我,還要等什麽時候?”無爭話音剛落,詹星若推門而入,手上拿著卷宗,是來找無爭商量事情的,恰巧趕上兩人商談,便站在門口聽了聽。
“阿離。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無爭道。
詹星若坐下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覺得章繼堯把顧情請來,真的就是為了謝謝他?”
無爭搖搖頭。
“章繼堯既然主動請命招待顧情,怕是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要的是顧情的命。”詹星若道。
“這,這是何意?”陳江問,“他怎麽確定顧成淵是鬼面?”
“不。”詹星若搖頭,“他想殺顧情,無須知道顧情是不是鬼面,單單知道是乘風侯的兒子,便足矣。”
陳江感到一股涼意從頭壓到腳。
半晌,才開口問道,“軍師可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