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顧某明天就回天關去。往後,就不再打擾了。”顧情道。
詹星若不知為何,心裡被擾得很亂,他自然是希望顧情別再這樣,但一想到,若再也見不到顧情,又難以避免地心痛起來。
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心痛這種感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是會讓人皺眉,讓人想哭泣的痛。
詹星若的臉上如往常一般,沒什麽表情,只是點了點頭,“那多保重。”說完便想轉身逃開,卻被顧情一把抓住。
“軍師,顧某帶來了琴和東瀛的酒。千裡迢迢送過來,別讓顧某再帶回去了,讓人看笑話。琴你不喜歡,就扔了,酒是我特意向東瀛的大師請的,今晚,我們一起喝了吧。可以嗎?”他說說停停,每個字都極盡柔情,帶著懇求,帶著絲絲縷縷湧動著的哀傷。
詹星若想了好久都沒有回頭,最終只是背對著顧情點了點頭,“好。”他說,顧情松開手,詹星若便走了。
“情兄!”
詹星若剛走遠,陸忘遙就從大樹後面躡手躡腳地溜出來。
顧情側頭看了看他。
“你什麽時候在這兒的?”顧情問。
“從你第一下佔便宜,我就在這兒了。”陸忘遙笑著道。
顧情搖搖頭,輕歎了口氣,一見到陸忘遙,臉上那哀傷的神情也盡數散去了,看起來沒那麽可憐了。
“情兄,這麽看來,你那個給軍師娶回來的計劃,得放一放了。”陸忘遙小聲說。
“為什麽?”顧情卻很好奇的問道。
“哎呀,人家不都跟你說得挺明白了嗎?”陸忘遙不好意思直接說破,看著顧情被軍師給甩了,作為弟弟,他理應替顧情難過一下,但是看顧情現在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又突然難過不起來了。
在屋裡悶得慌,陸忘遙就出來走走,沒想到溜達了幾步就撞見了顧情和詹星若,他就索性躲在樹後面看戲,可是從頭到尾看了個乾淨。
“人家軍師都那麽跟你說了,你給人家蓋個紅蓋頭弄顧府去,不作死你。到時候給你來個絕水絕食,我看你著不著急。”陸忘遙撇撇嘴。
顧情側目看了他一眼,“你這耳朵倒是聽得清楚啊。”
“還行吧。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啊?晚上喝個酒,喝完真就回去啊?”
顧情吸了口氣,側過頭,想了想,“回去肯定要回去,馬上就要打仗了,終焉還在顧府呢。”
“那有沒有什麽我能幫上的忙?”陸忘遙問。
顧情點了點頭,“當然。”
“嗯,說。”陸忘遙心情極其暢快。
“晚上別出現。”顧情道。
雪停了以後,天空漸漸晴朗起來,幾個時辰轉眼就過,月亮悄悄爬上了樹梢。
顧情仗著一身看起來就十分尊貴的行頭,和做飯的廚師說自己是太子的朋友,想親自做兩道菜給太子一個驚喜,廚子自然經不住顧情的請求,也就同意了,殊不知,顧情這兩道菜,太子別說吃不到,見都見不著。
廚子坐在一邊,說是監督顧情,實際上也和陸忘遙一樣,抻著脖子看顧情做菜,那鍋裡一會著著火,一會滾著油,香味在刺啦刺啦的燒油聲中傳得滿屋子都是。
顧情做好了菜,便讓陸忘遙去請軍師了,去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陸忘遙,最好別讓無爭那個礙事的看見。
陸忘遙點點頭,眨了個眼,表示明白。
不消半柱香,詹星若就穿著那一襲白衣,跟著陸忘遙過來了,顧情遠遠地看著,感覺詹星若好像披著月光而來了。
陸忘遙把詹星若帶到,轉身就溜出去散步了,比起看顧情變著法地騙軍師,還不如看看太子這鳥不拉屎的禦花園。
在陸忘遙心裡,顧情就是個老狐狸,軍師那麽正經,根本就不適合顧情,沒辦法,讓顧情給盯上了。陸忘遙搖搖頭,感歎軍師真是命不好。
“軍師,坐。”顧情見詹星若進來了,便拉了把椅子。
詹星若也滿是不自在,但是想著是最後一次了,便硬著頭皮來了,在顧情對面坐下來,卻怎麽都不好意思抬起眼睛來看著顧情,總覺得什麽地方很難受。
顧情倒是不介意,好像白天那個眼淚轉眼眶的人不是他一樣。
“軍師,這是顧某親手坐的,嘗一嘗?”顧情問。
“不是說喝酒嗎?”詹星若拿起那雙為他準備的筷子,卻不知道下手夾什麽。
“隻喝酒傷胃。”顧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