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星若捂著嘴,匆匆下車了。
漫天的煙花盛開在中原的天空,像千萬條流蘇墜入了河流,河燈悠悠晃晃,詹星若也和眾多百姓一樣,抬起頭,不知不覺地勾起嘴角,滿天的火樹銀花都映在了他的眼睛裡。
顧情倒是看多了煙花,比起煙花,眼前的詹星若更讓他著迷。顧情偷偷牽住詹星若的手。詹星若低下頭看他,微微躲了一下,顧情湊在詹星若耳邊,帶著懇求般道,“沒人看見。”然後朝詹星若眨了眨眼睛。
“就一會兒。”詹星若最終還是妥協了。
過了一會兒,詹星若看得累了,才低下頭,嘴角的笑意還未消下,心情大好,也就不介意顧情趁機牽著他的手了。
“你到底買了多少煙花?”詹星若笑著問,著漫天的煙花好像填補了他十幾年來對美好生活期許的空缺。
“要多少有多少。”顧情的笑有點狡黠,“軍師喜歡嗎?”顧情問。
詹星若實在沒法再否定,就低頭輕道一聲,“還行。”
顧情見詹星若不好意思,便低下頭去,問他,“那軍師親我一下,行嗎?就當獎勵獎勵我。”
詹星若耳尖一紅,皺著眉推開顧情,“想得美,不可能。”然後一個人匆匆走開了。
顧情一笑,趕緊上去牽住詹星若的手。
“軍師去哪裡啊?”顧情問。
“去放個河燈。”詹星若道。
顧情追上去,與他並肩而行。“軍師有想念的人嗎?”
“嗯。”詹星若點點頭,“我母親。”他道。
顧情沒有說話,半晌才道,“那我去給軍師買盞燈。”
“兩盞。”詹星若道。
顧情沒問為什麽,便轉身去買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詹星若已經蹲在河邊了,用手輕輕撩著水,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顧情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蹲下,怕壞了詹星若的心情,輕輕地將兩盞燈遞給詹星若。
“軍師要兩盞燈做什麽?”顧情問。
“還有一盞是給乘風侯的。”詹星若道,將河燈推到水裡,紙船明燭照天燒,一片光影流轉。
顧情愣了一下,很久沒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了。
“給他做什麽……”顧情看著水中的燈,皺起了眉。
“你父親是個很值得尊重的人。”詹星若道,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那半塊玉佩還給顧情,或許時機還未到,但是他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算是正當的時機。
“過去的事情了。”顧情道。
“沒過去。”詹星若的目光隨著那河燈一點點遠去,卻逐漸變得堅定。
“你父親是個有擔當的人,但獨獨一點。”詹星若道,“他什麽都自己承擔,為的就是不連累其他人。但是到最後他誰也沒能保護。留住你已經是他孤注一擲的賭了。”
顧情轉過頭來看著詹星若,瞳孔收縮,“什麽意思……”
“事情遠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詹星若道,“如果你就是鬼面,就告訴我。”
顧情搖搖頭,“軍師說笑了,鬼面不正在月渚。為何還懷疑我呢?”
詹星若歎了口氣,“你做這些,不僅僅是因為我這麽簡單吧。你父親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顧情沉默,沒有回答。
“乘風侯一生的夙願就是天下太平,他的半生幾乎都在戰場上度過。他的這些志向你可都知道?”詹星若問。
“軍師,我不想談那些。”顧情道。
詹星若點點頭,“顧情,你在做什麽,我始終都雲裡霧裡,看不清楚,但是你自己是清楚的,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你都在做什麽,值不值得,正不正確。”
“軍師判斷正確與否的標準是什麽?”顧情問道。
“不後悔。”詹星若道。
“軍師到底想和顧某說什麽?”顧情不明,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