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又來了?人殺完了?”老槍王接過酒問道。
“沒有,讓那天來你這的小白臉給擋住了。”
“小白臉?”槍王念叨了一遍,才想起來,“哦,你說那個孩子。怎麽,你還跟他交過手了?”
“看著挺瘦的,勁倒不小。老頭,我問你,那人到底是誰?”喬三娘問。
“嘖,怎麽說話呢。”老槍王上一次聽人這麽叫他還是十多年前,顧懷風來拜師學藝的時候,“好像是月渚的軍師,你在中原這幾年,知道的勝仗,都是他打的。”
“呦,來頭不小呢。”喬三娘一笑。
“國士無雙,少年可期啊。”老槍王感歎。
“他旁邊還有一個男的,正和那小丫頭卿卿我我。你徒弟就是被請去救他了吧。”
“嗯?”槍王不解,哼聲問。
“我去殺一個小雜種,正看見她和另一個男的在河岸上,動手的時候被那小軍師給攔住了。”
“嘶……是,是去救他了。什麽叫我徒弟,你自己收養的孩子。”
喬三娘忙把飄搖的話題避過去,“讓他別白費力氣了,治不好的。”
“怎麽?”槍王問。
“哼,那毒是我的,我自然聞的出來,這天下隻我一人能解,其他人都是白費心血。”
“聞名的毒師,就是不一樣。”老槍王笑著點了點頭,“那你又為何要下毒於他?”
“不是我下的。”喬三娘道。
“這天下還有第二人有這毒?”老槍王一問,喬三娘才反應過來,她皺起眉想了想,一個人都臉忽然浮現在她腦海裡。
“有,我給過一個人。”她緩緩道,“章繼堯。”
喬三娘的記憶裡關於章繼堯的片段,總是刻得最深的。
章繼堯臨行前,喬三娘把自己的毒怎麽抓,解藥怎麽配全都告訴了章繼堯,怕他在漢人中遇到危險,留給他保命用。從那一刻起,喬三娘對章繼堯已經毫無保留了,也再也沒有對付他的殺手鐧了。
“此毒極惡,所用之人,一旦受傷流血,傷口就會潰爛不止,直至死亡。不到萬不得已,萬不可用。”
臨行前她對章繼堯反覆囑咐著,章繼堯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親吻以示承諾。
喬三娘把玩著老槍王家的酒杯,想起往事,不禁冷笑,“那孩子犯了什麽錯,要章繼堯對他下這麽毒的手。怎麽,怪他勾搭了自己女兒?”喬三娘問道。
“哼,都是命運。”老槍王沒回答,隻冷笑一聲。
“飄搖走的時候,我叫他把修好的終焉帶走了。就是給這個孩子的。”老槍王道,喬三娘忽然坐直了身體。
“給他?他是什麽人?”
“他是顧懷風的孩子。”老槍王答。
喬三娘一愣。
“你回去的那幾年,一定聽說過這個人吧,乘風侯顧懷風。”
“我聽過。”
“他的誅神,是我做的,槍法,也是我教的。”
喬三娘皺起眉,“你為何要這麽做,你下了戰場,我以為你已改過,我與你相交多年,你為何還要屠殺我族人?”
“正如你所說。我悔過了,我不再上戰場。但我的過錯是因為我葬送了我的孩子,葬送了那麽年輕的生命。我還是當初和你說的那句話,保家衛國,何錯之有?我身為將軍,就該征戰沙場。”
“哼,可笑。”
“彼此。”老槍王搖搖頭,“你自己也知道那都是先輩的仇恨,若你們真的打進來,這一輩本能安居樂業的百姓,豈不無辜遭殃。他們又不能決定祖先做了什麽,既然你們要打,那我就要守。你我本就對立。”
“冥頑不靈。”喬三娘把酒杯一摔,“喝你這些年的酒,我定會悉數奉還。不送。”她道,凳子還沒坐熱,便轉身又跳了出去。
槍王搖搖頭,自己默默地收好了桌子。
和老槍王大吵了一架,這倒沒什麽。主要是過往的那些瑣事,又纏上喬三娘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