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忘遙和飄搖一齊抬了頭,“不過不是很成熟,破綻百出。”顧情又道,“他的槍法沒有那麽好學,也沒有那麽好忘,練不好,忘不掉,就只能走火入魔了。”顧情淡淡道,念出乘風侯的名字,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那陳江呢?他怎麽樣?”陸忘遙還惦記著少年時期的憧憬,問了問。
“受點小傷,應該沒什麽大礙。”顧情回答。
“情兄,你真厲害啊,你居然能讓陳江受傷。”陸忘遙不禁感歎道。
顧情笑了笑,他曾經聽乘風侯提到過幾次陳江這個人,當時陳江還是個小兵,但是乘風侯覺得陳江很有前途,不怕吃虧,不怕挨打,不怕挨累,也不怕死。他覺得陳江跟他自己有點像,又有一些地方高過他,就總是跟小顧情提起。
小顧情不知道一個小兵能有什麽地方高過乘風侯,乘風想了想道,“他真的不怕死,我可能從前是,但現在不是了。”他說。
當日邊界交戰,顧情聽聞對面是大西北趕回來的陳江,不知為何竟然有點下不去手。
他何止能讓陳江受傷,甚至能取陳江的命,陳江當然知道,但是兩人對戰之時,他從未退縮半步。
顧情打心底覺得,這樣一員良將,到底應該留給生他養他的月渚。
顧情搖搖頭,握住陸忘遙的手,“忘遙,呂弦很快就會來找我興師問罪,不久我還要出征。”
“興師問罪?為什麽?你不是贏了嗎?”陸忘遙有些緊張,不解的問。
“呂弦要的不是勝利而已,他想我追過去,他最終的目的是吞並月渚,我打贏了,卻沒乘勝追擊。”
“那,那怎麽辦?”
“沒關系,我自有辦法說服呂弦。只是戰場風雲無常,如果我出了意外,我希望你能,”
“我就去救你!”陸忘遙搶著說,也緊緊握住顧情的手。
“不懂事啊你。”顧情微微一笑,輕聲說,明明在埋怨,聲音卻很溫柔。
“回頭再和你說吧,來客人了,你要好好招待人家。”顧情說著看了看飄搖。
“他就是這樣,讓你見笑了。”顧情道。
一旁看到發呆的飄搖立刻搖了搖頭。
“我覺得……很可愛。”飄搖越說聲音越小,低下了頭,但是幾個人離得近,彼此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下是陸忘遙不好意思了,他還沒被人這麽說過,就一下站起來,推著飄搖走開了,“走走走我給你安排地方去。”
飄搖突然被推開還有些不明所以,邊走邊回頭和顧情囑咐著“顧老爺這段時間務必靜養!”
陸忘遙把飄搖帶出去老遠,好在顧府的地方有的是,總是不缺他一個人住的地方。
“你先在這兒湊合一下,回頭我和我哥說一下,他同意了你才能跟著我們。”陸忘遙對飄搖說道。
飄搖低下腦袋,點了點頭,陸忘遙看了看他,正色道“我剛剛說的是認真的,如果我哥哥有危險,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救他,你也看到我哥哥在幹什麽了,跟著我們很危險的,你還是回去吧。”
陸忘遙剛一轉身,卻被飄搖一把抓住,飄搖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他望著陸忘遙,目光異常地堅定。
“我不怕,我想保護你。”
三月的風親吻著陸忘遙的眼睛,他一直看著飄搖,這次飄搖卻沒有害羞地松開手,而是一直緊緊地攥著他。
三月份的月渚還是很冷,無爭沒有權利管戰爭,但是又閑不住,看見詹星若一早就走了,他也不知道詹星若到底去忙什麽了,就自己一身便衣出宮了。
太子出宮的次數,可能比往外走私的太監還多。
無爭從十來歲開始,就總是出宮體察民情,起初他後面跟著一群人,抬轎子的抬轎子,牽馬的牽馬,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太子一樣,每到一個地方,地方官員都會十分周全地安排一番。
漸漸地,無爭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這樣出去是什麽都別想查到的,等詹星若來到他身邊,他就一身便衣,只和詹星若一個人出去。
旱情雖說吞噬了大半個月渚,但是京城看起來總還過得去,三月雖然還是冷,但是雪多多少少已經開始化了,相比起去年這個時候,已經算是上天開恩了。前一陣子從江南運來很多米,加上月渚儲備的小麥,已經可以勉勉強強度過冬天了。
另外,冬天已經快過去了。
無爭在京城的小巷上緩緩地走著,目光流轉在周圍叫賣的人身上,很多小販開始重新出攤了,有賣胭脂的,有賣發釵的。
“公子!買盒胭脂給夫人吧!”一個姑娘叫住無爭,無爭回過頭,笑了笑搖了搖頭,“我還沒有夫人。”無爭說著走下馬來,到姑娘跟前,問道“姑娘可是最近才出來賣胭脂?”
那姑娘倒沒多想,就點點頭,“是啊,前陣子飯都吃不飽啊,哪有力氣做東西。”
“那最近是?”
“官府給我們撥糧了。”那姑娘也有點好奇,“咦?公子不是這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