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忘遙不在家,飄搖和顧情基本沒什麽話說,除了那天有過一次並不愉快的談話,之後的交談就只剩下“顧老爺吃藥了。”和“好的,辛苦了。”
顧情從床上站起來,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色清晰依舊,樹葉被雨打過之後顏色更深了,顧情很喜歡這樣的顏色,小時候,每次下雨他都坐在門口,捧著熱茶認認真真的聞泥土的味道。
不知道上一次這麽做是什麽時候了。顧情忽然回想起來,就去自己給自己燒了壺茶,捧著到門口去。
剛一坐下來,就見王叔打著傘急匆匆的來了。
“王叔?”顧情忙起來,王叔彎腰去扶他,“老爺怎麽坐這裡,著涼了怎麽辦?”
“沒事,就來透透氣。”顧情順著王叔的勁站起來,聽話的走回了屋裡去。
“老爺,我來問個事情。”王叔道。
顧情起身拉了把椅子,“您坐下說。”
王叔看樣子很著急,也沒與顧情多寒暄什麽,便從衣服裡掏出一本帳本。
“我是想給老爺看這個。我們這次幫陳將軍一下送了那麽多大米,顧府很吃緊啊,天關那邊要供應不上了。”
“哦?”顧情微微一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還以為自己的錢沒有揮霍完的那一天。
“您看一下,怎麽周轉一下,是要動總府的倉儲嗎?”
顧情本想說這種事情王叔做決定便可以了,但是轉念一想王叔都來找他了,可能真的不是個小數目,顧情把帳本接過來看了看,按理說派給西北的大米,應該在顧府的承受范圍內,不至於空出來一個洞。
“我記得……應該還有一筆什麽帳……”顧情的手指在帳本上一條一條的劃過去,他翻了一頁,忽然想起來,“我前陣子不是去了東瀛。還給軍師討了酒和琴。”
“是有此事。”王叔道。
“有關那次的生意記錄呢?我和東瀛的茶葉交易,怎麽沒有入帳?”
“這……”王叔想了想,“有。您回來不久之後有一批春茶的錢。”
“這往後呢?五月份左右應該送走第二批夏茶了,那地方的帳這裡怎麽沒有?”
“夏茶?”王叔皺起眉,他左肩上還誇了一個木箱子,裡面是進幾個月的帳本,王叔把箱子搬上來,把五月份的帳本全翻了出來。
“出帳倒是有……”王叔停下手,“江南的和蜀中的,都運去東瀛了。”
眼看要到七月份了,還沒有收帳。
“您是不是遺漏了?”顧情輕聲問,畢竟王叔年級大了。
“應該不會,那麽大一筆錢,我又沒老糊塗,怎麽會不記得呢。”王叔道。
顧情想了想,低頭寫起信來。
“東瀛狹長,只有一條商道貫通南北,我派人去問問那邊的情況,您先回吧。如果這邊情況實在緊張,就開總府的倉。”
王叔看起來還是很不放心,但還是點點頭退下了。臨走反覆囑咐顧情不要坐在門口淋雨。
顧情歎了口氣,拍了拍手,幾個黑衣忍者,忽然齊刷刷的跪在顧情門前。
顧情彎下腰,把信遞給其中一位,“回你的國家,問問你們大公,這是怎麽回事。”他緩緩道。
幾個忍者齊聲一應,轉眼便消失了。
上次顧情在東瀛談生意,對方為了保護他特派了幾個身手了得的忍者。顧情見忍者來無影去無蹤,又很少需要交流,下命令就服從,覺得甚好,便向大公討了幾個。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顧情吹了吹風,又來回走了幾圈,覺得自己身體好像沒什麽不舒服,似乎恢復的和從前差不多了,要不是忽然想到這些都是假象,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正在笑。顧情搖搖頭,歎自己又是空歡喜一場。
連綿的雨,從夜晚下到天亮,天空好似一個哀怨的夫人。
濃重的烏雲掩著面,不停的啜泣,不停的啜泣,啜泣的惹人憐愛,又讓人心生厭煩。
詹星若睜開眼睛,昏暗的天空讓人喘不上氣,從上次與無爭談話已經過了兩天,皇上依舊沒有上朝,他也無從打聽北方的戰事,章繼堯把眾人的嘴鎖得死死的。
他坐起來,拉開窗簾朝外面看了看,一隻青蛙跳過水泡,詹星若又倒了下去,眼睛剛閉上,就聽見侍衛急促的呼喊。
“詹軍師!今天上朝啊!”
詹星若一驚,睜開眼睛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推開門出去的時候衣帶翩翩,不急不慢的走向大殿。
他到的時候眾臣都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