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詹星若一驚,打斷他,無爭嚇了一跳,問道“怎麽了?”
“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這樣的蠻夷軍隊……”
“不是,上一句。”
“像是打沒了一樣。”
“對。就是這個。”詹星若轉過身,“我好像猜到章繼堯為什麽要把孔覆一的軍隊帶回來了又什麽都不做了。”
“什,什麽?”無爭站起來。
“東北的軍隊撤走了,再有外敵入侵,誰來抵禦誰來通報?章繼堯既不能讓自己人打自己人,也不能讓西北軍隊名不正言不順的把蠻夷直接放進來。借著平叛亂守皇城,把人調走,還有誰能攔得住蠻夷?”
無爭瞪大眼睛。
“西北大軍被……”他一時語塞。
“被架空了。”詹星若道,“之所以覺得人都打沒了,是因為大部隊已經撤走了,留下的障眼法。”
“這,這,我馬上通知西北大軍速速歸京。”無爭剛要轉身,被詹星若伸出來的手抓住。
“無爭!別這麽衝動,我說了是猜測,先讓陳江核實傷亡數量,如果出入太大,對不上,那再做回京打算,此等大事,不可貿然行動。”
無爭被詹星若一抓好像清醒了一些。
“對不起。”他低下頭。
“沒事。”靜了幾秒,詹星若娓娓道,“如果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你要記住我的叮嚀,往後也不可衝動。”
無爭握著拳頭,咬著牙,隻低著頭不肯回答,“阿離,我……”他緊緊的閉上雙眼。
“我想救你。”無爭眼眶發燙,聲音顫抖。
“一開始我便與你說好了,改革就要有人犧牲,莫要憐惜。鎮亂世,還太平,那也是我的夢想。”詹星若輕聲道。
“太子!您該出來了!”門口的侍衛喊道,“時間已經到了。”
無爭看著詹星若,不舍得離開,從十幾年前燈會一見,直到今天,詹星若一直處變不驚,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無爭深吸一口氣,恨自己這都些年都依靠著詹星若,以為能一直這樣走下去便不思進取,詹星若在他耳邊說了那麽多,他可曾記了一句進心裡?
而今見詹星若落得這個下場,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赴死。詹星若越坦蕩無爭的悔恨便越深。
“快走吧。”詹星若道。
“阿離。”無爭一時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道先說哪句。“我走了,好好吃飯。”
“等一下。”
無爭剛轉過頭,忽然被詹星若叫住。
“怎麽了?”
“顧情若問起,幫我捎一句對不起,剩下的什麽都別告訴他。”
無爭愣了愣,兩人相對無言。侍衛見太子還沒出來便進去催,無爭點了點頭,就被侍衛驅出去了。
詹星若靠在牢房的土牆上,望著月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本與無爭說,為國而死就是他最好的歸宿,但是想想還是沒有說出口,從前詹星若的確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稍稍有了點變化。他閉眼冥想著,想到了自己和顧情都變成了老頭,彎著腰,拄著拐杖,還要每天賞花看月亮,忽然一笑,睫毛下一片熱乎乎的水汽升起來。
靜謐不過半個時辰。
牢房的門又被打開了,嘈雜的腳步聲擾醒了詹星若,他站起來,來人不再是無爭,而是他沒見過的臉龐。
那人一揮手,旁邊的壯漢就打開牢門把詹星若綁在了架子上。
“詹軍師,章太尉安排我來審審你,看你細皮嫩肉的,挨不了幾下打。我勸你,有什麽說什麽,莫受這皮肉之苦。”
詹星若依舊不意外,他冷哼一聲,“狗賊。要打便打!”
雨停了,豔陽高照,鳥語花香。
顧情剛睜開眼睛,陽光格外的刺眼,他覺得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但就是比平時能睡,按他的作息習慣,天不亮就該醒了,現在卻嗜睡起來,要不是那幾個忍者回來了,他可能還不會醒。
顧情站起來,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倒是難得乾爽的晴天,讓他強大著精神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