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瘋子也沒有你這樣不要命的。”謝相知帶著他重新爬上畫舫,一身紅衣狼狽地像一團沒有渲染好的顏料。
好在畫舫上沒有留什麽人,否則他這個樓主的顏面就分毫不剩了。
“所以我是瘋子裡的瘋子啊。”百裡澤語氣裡甚至還能聽出點淺淡的笑意,謝相知下水救他這件事讓他心情很不錯。
謝相知聞言不禁皺眉,剛想推開百裡澤就被人製住手腕壓在了船甲板上。
百裡澤手撐在木製板上,將謝相知整個人結結實實籠罩在了身下。
兩人呼吸交纏,四下安靜又喧囂,只聽得見遠遠處花船上渺渺的歌聲,與彼此間的呼吸聲。
謝相知怔怔地抬眼看著百裡澤,甫一張口就被溫熱的唇齒覆了下來,掙扎間泄出細碎的喘.息聲。
湖心映了半空月色,皓月清輝一半盡皆灑在謝相知濃麗的眉眼上,靡豔又清冷。
謝相知握成拳的右手,不知何時被人握在了手心,然後被輕柔又不容抗拒地一根一根扳開手指。
被迫十指相扣。
也被迫直面百裡澤曾經小心遮掩的貪饗與渴求。
他閉上眼睛。
太好的月色,一切都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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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太好的後果是第二□□霞升起來後謝相知不得不喝下一大碗又苦又澀的藥。
謝樓主大人喝了大半碗後沒忍住,發脾氣砸了碗,還拔出了在這個世界八百年都沒用過幾回的劍,劍光鋒利,劍尖直指百裡澤的咽喉。
太子殿下不閃不避,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峙良久,最終謝相知冷笑一聲,放下劍把太子殿下趕了出去。
太子殿下心情頗好地“滾”了。
百裡澤出去後,謝相知的心情才平靜些許。他半垂著眼,良久微微苦笑:“……真是瘋了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百裡澤還是說他自己。
默默旁觀了整件事經過的系統在他腦海裡小聲開口:[宿主,其實剛才您握劍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殺了百裡澤吧?因為他已經影響到了你的“道心”。]
換而言之,謝相知對百裡澤確確實實動心了。
道心受影響,尤其還是謝相知這種在無情道上一條路走到黑的人,要承擔的後果絕不是一般人能背負的了。重則可是大道被毀,登仙無望,身死命隕。
所以謝相知才會在那時候爆發出最下意識的殺意。
謝相知停頓良久才從唇齒縫間擠出這個問題答案來似的。
“沒關系,是我反應過激了,畢竟是修無情道後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不過遲早也是要走到這一步的,不破不立。”他眉峰之間冷意一閃而過,轉而為一種冷淡的堅定。
系統:[我覺得有一天您會後悔。]
“那就等真後悔了那一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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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幾天的藥後,便是武林大會,武林盟主府特意給謝相知設了席位,拜帖被方若景親自送到煙雨樓在城中的別院——值得一提的是,那晚之後,謝相知就沒有再回過方府,和百裡澤在煙雨樓安排的院子裡住了下來。
謝不識仿佛特意趕過來只為了見這個師父匆匆一面,隨後便又不知所蹤。
這日惠風和暢,謝相知帶著百裡澤施施然落座,自那日在堂中親口承認了兩人關系後,當日在場的那幾人都看百裡澤的眼神有些言欲又止,至於陳莊主更是面不辭色,對百裡澤這樣“以色事人”的男子極為看不上眼。
謝相知看著擂台上的比戰,百無聊賴地輕叩椅子扶手。百裡澤能隱約聽出那是一首曲風婉轉悠揚頗有江南風味的小調。
——當初在鶯城,謝相知帶著他混跡秦樓楚館,有不少女子都喜歡彈唱這首小調。
“你的人都布置好了嗎?”謝相知湊過去低聲詢問了一句。
“自然。”
陳莊主見這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傷風敗俗,不由得冷哼,瞥過視線去,不想看見這有辱斯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