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有玄音浩渺,有瑞彩彌漫。
凡人不可見不可聞,但那些覺醒了靈覺的修行者,卻無一不受觸動。
無論境界是高是低,無論對神人這種存在是否了解,在這一刻,法則靈光的降世,震動整個華夏的修行法則,於是,所有擁有靈覺的生靈都莫名的若有所悟——這是一尊新的神人在誕生?
一連七日,除了被午軒可以庇佑著的許盛陽之外,東海之上無人、無物能夠靠近午軒周圍方圓百裡之內!就連凡人漁船都偏離了軌道,猶如穿過幻影,百裡之後才回歸正軌而不自知。
有修行者急急匆匆的趕來,想要靠近神人,求得機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能靠近東海中那處天音靈光的所在!在修行者們眼中耳中,東海某處的上空,一道天光,神聖降臨,猶如擎天巨柱,其中彌漫著無盡的瑞光,仿佛有天女散花起舞,有玄之又玄的大道之音響起。但是他們一旦想要靠近,便覺有威壓排斥著他們,讓他們的靈覺仿佛雞蛋撞石頭,越是想要靠近,便越是頭痛欲裂。
越是修行強者,越不能靠近午軒的所在。
神人更加不能!因為此時天地大道降下法則,護持著午軒,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會被法則壓製,神人若是強硬的靠近,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都會被此時的天地大道所懲戒,以致自身法則受創。
這是這方世界對新生神人的保護,也是這方世界的自我救贖。
成就神人,有法則靈光降世,自古以來,天光持續時間或有三日,或有五日,或有七日,或有更長時間。由此可以看出神人的根基深淺。當然,這絕對不能代表神人的戰鬥力,只是代表著他們對法則大道的感悟。不同神人的法則之間總有相生或者克制,並非是感悟法則深了就能無敵。
不過,自從天地法則降低古時的界限,使得修行者晉升到“育神”境界就能掌控一縷法則以來,天光降世超過七日的只在古籍中才有記載,至少三百多年來,現今存世的幾位神人都沒見過有哪位新生神人的誕生,會伴隨七日法則靈光垂降。
東海之外的海底某處秘境,一位神人隔著無數距離遙望午軒所在的位置。
這位神人距離午軒相對最近,默默掐算一番後,借助法則與其它神人交流:“殺劫剛起,尚未陽盛,此時掌控法則,顯是不借殺劫之力,不用功德托身,自行成就神人。難怪會有七日法則垂青,我等不如矣。這位玄央道人必是以力成道無疑,真乃應運而生。我華夏又多一強者,滅殺九頭魔神更有把握。他方神人再不敢心存僥幸,入侵我等炎黃血脈領域。可喜,可喜。”
另有神人撫掌笑道:“同喜,同喜。看那天光將去,七日法則垂降,令我羨慕非常啊。”
也有神人說起九頭魔神之事,含著隱怒道:“那九頭魔神自上次殺劫中成神,本應守護它那彈丸之地,才可保全自身。不想它竟生出狂妄野心,趁著它那殺劫未消,與我等炎黃領域殺劫重疊之時,依仗自身處於殺劫之中,而我等卻因殺劫難以下凡,竟侵我等領域,在凡間攪動風雨,亂造殺孽。此等惡業,罪無可恕。也是它出身自化外之民的朝拜信仰,根基淺薄,才不通天道,不知天機,唯有邪魔之力,膽敢借助殺劫侵我領域凡民,自有天道法則罰之……”
王稻恩正是上次殺機中成就神人者,身上雖還有傷,但通過法則與其它神人交流也是輕而易舉,歎道:“可惜那彈丸國土微小,殺劫便比我炎黃領域早了幾分,九頭魔神也就成神早於我。否則,我於殺劫中成就神人,自可護持凡民血脈不受邪魔侵害。好在那九頭魔神當時便被天道法則重創龜縮而回,至今也不能痊愈,傷勢同樣更重於我。此次殺劫之後,我傷勢會有緩解,屆時聯合玄央道友,東去彈丸,將九頭魔神分割四方,煉成異寶,帶來守護我等凡民,豈不妙哉?”
先前那神人笑道:“妙哉,妙哉!那九頭魔神扎根它那凡民之中,除非將它那凡民屠盡,否則難以將它徹底滅殺。若是我等多出一位以力成道的道友,那就能將它拽出凡民,單單將它禁錮擊殺。確實妙哉!看來玄央道友成就神人,對我等而言,乃是雙喜臨門!”
東海之外的海底深處,那位神人微微一笑:“只等玄央道友執掌這次殺劫之後再談罷。”
到第七日傍晚,晚霞漫天,瑞彩燦爛。
東海之上,天地間的法則靈光漸漸消失不見。
午軒將七日間出現的法則靈光盡數吸納,又調息了三個小時才從悟道中清醒過來。
歷經七日的法則垂青,午軒一身靈力完全轉為神力,靈力一動,便有法則相隨,心念一轉,便有法則顯化;他的肉身自然也已經升華為神體,寶光瑩瑩,壽元綿長,等閑不受災劫加身;神魂更是掌控法則,如同琉璃,勉強算是依托在大道的邊緣,雖然遠遠不是不死不滅,卻也近乎古時之仙。
午軒睜眼,起身,轉頭看向許盛陽。
之前法則靈光降世,本應排斥除了午軒之外的所有人。但許盛陽與午軒牽絆至深,午軒意念一動,便將許盛陽護佑在原地。
許盛陽的境界有限,距離接觸法則尚有不知多遠的道途,但七日來法則靈光的垂臨,也讓他沾了個光,靈感迸發,陷入頓悟之中,至今還在懵懵懂懂的頓悟著難以言說的道理,沒有完全醒來。
午軒也不叫他,意念一轉,自己一身霞光盡數內斂,口不動,自有法則遠遠傳出他的問候:“六位道友,貧道玄央稽首。”
其它神人紛紛起身,在各自的所在以自己名號稽首還禮。
如此世界,沒有任何一位神人是“育神”境界之上的修行者,彼此修為都在同一個境界,即便綜合實力有強有弱,卻也是平輩相交,不因成就神人早晚,或者年齡長幼而差了輩份。
午軒現在成就神人,哪怕年不過十八,成神之後,也與王稻恩等神人以“道友”相稱。
在法則垂青,自身感悟過後,修行者就能穩居“育神”境界,日後再怎麽樣也不會有境界倒退的說法。午軒剛剛成就神人,就已經將自身大道法則盡數掌握。這就是那天地法則的“垂青”,短短七日,在午軒感悟法則之時,卻如同一連感悟了七年。其中自有時光的奧妙,難以揣度。
午軒隱有所感,暗道:“我那禪印菩提就能放緩時光,天地法則放緩時光豈不更是輕而易舉?”只不過天地法則放緩時光,連神人都難以察覺真切,還是午軒曾經多次依靠禪印菩提放緩時光,這才略有所悟。他之前感悟法則七日,實際上,只怕當真是一坐“七年”!
這個“七年”使他靈台中的七年。
所以他才能一醒來就將法則盡數掌握。
午軒收斂心念,深邃澄澈的眼眸靜靜的看著許盛陽。
許盛陽面容棱角分明,以神魂顯化之身盤坐半空,正陷入某種悟道的狀態中。
不過這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似的沾光悟道顯然也不是那麽好悟的。許盛陽濃眉糾結,迷迷糊糊,似是苦惱,又似喜悅,偶爾還那麽在半空中搖頭晃腦。顯然法則的垂臨,早讓他暈頭轉向了,就連時刻銘記於心的“為午軒護法”都記不起來。
午軒搖頭失笑,暗道:“好在對你來說這不是七年,在你靈台也僅僅只是七日。否則倒是我好心辦壞事,對你揠苗助長了。若真那樣,少不得要讓你十倍磨礪,多吃苦頭才能彌補根基。現在七日足矣,再讓你處於‘頓悟’中,只怕你連自己是誰都悟得迷糊了。”
心念一轉,袍袖一揚,將許盛陽收進袍袖之中,午軒通過法則向其它神人言道:“殺劫已至,我身在殺劫中,當執掌此次殺劫。諸位道友避居世外,都乃清淨之身,不宜沾染殺劫,貧道不應攪擾。待到殺劫過後,貧道再與諸位道友談玄論道。”
其他神人都道:“理應如此,道友自去。”
王稻恩笑道:“玄央道友,此次殺劫,應為哪種劫數?”
午軒淡淡笑道:“既然由我執掌,此次殺劫便為懲惡揚善之淨世劫。”
說罷,午軒抬步一踏,無須化光飛遁,直接帶著收於他袍袖中的許盛陽,消失在原地。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