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州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功勞。時局每分每秒都在變化,當時最好的選擇,也許卻為日後的衝突埋下了禍根。他的力量太過微弱,即使如史密斯、如陳堅,也不過是在浪花中拚命掙扎的小人物。
不過今夜楊州不想談這些。
“過春節,喝點吧。”史密斯十分默契地倒了兩杯白酒,和楊州碰了杯,說:“新年快樂。”
他們隻挑輕松愉快的話題聊,後來史密斯喝多了,滔滔不絕地誇讚起聰慧可愛的侄子,言談間滿是對兄弟幸福家庭的羨慕。飯後楊州費了好大勁才把他送回寒酸的住處,史密斯追在他身後,大著舌頭問:“別走啊,有新聞嗎?”
楊州無奈,許諾有新聞一定第一個告訴他,史密斯這才滿意,倒在狹窄的硬床上睡著了。
相比餐廳的熱鬧,方行家的年夜飯就顯得有些沉悶了。席間持續沉默超過兩分鍾,這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樣讓人舒服,空氣中仿佛有個無形的計時器,嘀嗒嘀嗒地提醒著逐漸積累的尷尬。
“都跟你說了不要做那麽多菜,浪費。”陳堅端起酒杯,意思性地舉了舉,然後一仰頭喝幹了。
“都是黃嬸做的,我沒出力。”方行沒趕上和他碰杯,手在空中一頓,頗委屈地皺著眉,轉而自飲。
房間裡又安靜了一會,陳堅再一次隱晦地看了眼時間,下定決心告辭:“那我先回去了?”
方行一愣,脫口而出:“不行!”
他嘴唇亮晶晶的,下巴上的寶劍像某種神秘可怖的圖騰,隱隱有殺氣。
陳堅喝了不少酒,雖沒有醉,反應卻慢了。他懶洋洋地撐著腦袋,似笑非笑地覷了方行一眼,“為什麽不行?”
此時的氣氛不能說不溫柔,誘得人放下防備、敞開心扉。方行從桌上拈了根筷子,隔空戳著陳堅的鼻尖,一字一頓地埋怨:“重色輕友。”
陳堅也不否認,綿延的笑意從眼底漫出來。他一把攥住方行的筷子,輕輕撥開,真心實意地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也會完全支持你的。”
“真的?”頭頂的燈光太明亮,哪怕閉上眼睛也蟄得人眼眶發酸。方行追問:“你會支持我?”
“當然。”陳堅從沒有把方行當敵人,即使他們現在已經疏遠許多。他搖晃著站起來,拍拍方行的肩,“你還有大把時間找真愛,我和楊州可沒幾天了。”
方行嘴角微微一翹:“他什麽時候走?”
陳堅搖搖頭。這個問題他逃避著不問,楊州也沒主動坦白。
“我們什麽時候發表獨立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