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吻他,想滋養這朵即將凋謝的玫瑰,他的感情如此強烈,已經無法再自欺欺人。可是他什麽也不能做。這個人是他的弟弟,他憎恨的對象,他本該……
陳堅用力地咬著後槽牙,直到太陽穴隱隱作痛,然後甩開手,轉身離開了房間。
良久,楊州蹲下來收拾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疊整齊,又放進了衣櫃裡。
是啊,不必急著走。他無法補償陳堅母愛,但也許可以製止他蚍蜉撼樹的悲劇。
畢竟,他是他的哥哥。哪怕這個稱呼一開始承載著抵觸,後來裝了些期待,最後全部變成了苦澀。
當天晚上,兩人終於坐在了同一張餐桌前。等待上餐的那幾分鍾格外難熬,陳堅冷著臉,不耐煩地用手指敲桌子,飄忽的視線偶爾掠過楊州,輕得像一片羽毛。
而楊州僵硬地坐著,假裝專注地閱讀手裡的報紙。近來聯合國政壇硝煙味愈重,而就在今天,確實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新聞——白鴿派大洗牌後開始正式發動反擊。如楊州所料,他們仍抓著連環殺手K不放,公開向玫瑰派發起質疑,質問凱爾·格林為何會出現在一號基地。
玫瑰派當初制定計劃時料到這一點,因此應對得還算從容。他們調出凱爾格林進入基地的電子簽證,上面顯示批準人是UNPO的局長。UNPO的局長是個老頭,所有人都知道他政治中立,因此盡管這簽名背後另有貓膩,白鴿派卻暫時給不出實際的證據。
表面上雙方在互相打口水仗,甚至玫瑰派依然全面處於上風,但楊州清楚地知道,這只是個開始,白鴿派在試水,重新積累自己的支持者,為最終的致命一擊做準備。
基因實驗的消息莫非真的被他們掌握了?他們都知道什麽,會不會有了確鑿的證據?陳堅為什麽不擔心,難道他不看新聞,還是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楊州不動聲色地望向陳堅,沒想到和他故作不經意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一時間兩人表情都不自然,楊州不知怎麽地,忽然扯了扯嘴角。誰知這又惹得陳堅不痛快,眉頭一皺,凶惡道:“誰讓你笑了!”
楊州一愣,忽然想起廚娘安娜對陳堅的評價,一時深有同感。他微微一笑,這次弧度更柔和:“陳堅,你真要這樣嗎。”
陳堅抬高下巴,視線轉向另一側,擺明了無視他。
楊州沒有與他計較,心平氣和地吃完了晚餐。飯後陳堅率先離去,淺色的影子拖得長長的,纏綿地投在桌面上,有好一會都逗留在楊州的視野裡。
楊州磨蹭了半晌才走,等他離開餐廳,陳堅已經坐在客廳裡品酒了。楊州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又看一眼暖烘烘的壁爐,猶豫了片刻。
在他們的相處中,以前總是陳堅主動。無論楊州是否回應,他都樂此不疲地做一些無聊的舉動。然而現在他們之間產生了更加親密的血緣聯系,他卻退縮了。
楊州不確定自己是該走過去,還是留他一個人清淨。他隱約知道他們應該做回陌生人——鑒於之前發生的種種,可他還是選擇走進客廳。
正如陳堅恨他,卻又不讓他離開基地,也許在怨恨和一半的血緣之上,還有某種東西,它高於一切,讓人難以抗拒。
第三十六章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