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堅聽他說了一大段話,輕飄飄地回了一句:“那又怎麽樣?”
“你這是在冒險!”楊州怒道:“而且帶著基地兩萬多人一起!”
陳堅又掏出一支煙,用指尖碾碎了,撥弄著細細的煙絲,說:“法不責眾,他們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的沉默漫長而難熬。
最終,楊州低聲問:“那你呢?”
“你不是都分析得很清楚了嗎?”陳堅灑脫一笑,有幾分悲壯的意味在裡頭。
楊州耳邊一陣蜂鳴,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陳堅,第一次這麽仔細、鄭重地打量他。他從來不知道,那個身體裡棲息著一個英雄主義的靈魂。
“你說理智是對的。”陳堅把煙禍害光了,隻好甩打火機玩。他把它拋向空中,然後穩穩接住,說——“可還有很多東西都是對的。比如夢想、自由、平等,比如愛情。”
自由。這讓楊州的一切辯解都顯得蒼白。
他徒勞地試著說服陳堅:“脫離聯合國並不能換來自由,反而會讓天生犯罪人處境更不利。你等一等,《隔離法案》終究會被廢除的。”
陳堅發出一聲嗤笑:“還要等多久?已經三十年了,我親愛的楊州。”
楊州很久沒被他這樣嘲諷了。他盡力心平氣和地勸:“現在玫瑰派正得勢,再努力推動一把——”
陳堅不耐煩地打斷他:“這樣的局面以前沒出現過嗎?但每次都“差一點”,“差一點”!玫瑰派在想什麽你以為我不清楚?”
兩人都情緒激動,寸步不讓地對峙著。楊州越說越急:“基地的生活質量好不容易才提高,你非要讓大家回到以前那種物資匱乏的時代?”
“你們對狗好一點,就想讓他忘記自己原來也是人?”
那一刻楊州真要氣瘋了,猛地抽了他一耳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夜晚好像一面鏡子,被那石破天驚的一聲震碎了。陳堅握緊拳頭站起來,小山一樣擋在楊州面前,殺氣騰騰地望著他。
楊州微微弓起身,做好打架的準備,卻聽陳堅咬牙切齒地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舌尖的苦澀蔓延到眼眶裡,這明明是很不符合常理的事,可楊州偏偏有這樣的錯覺。他極輕地吸了口氣,覺得十分疲憊,“沒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