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暗暗咬牙,他不甘心。
不管怎麽說,他還是認定陳堅色令智昏,變得瞻前顧後,膽小怯懦。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真正堅持初衷。都是從那個混亂的時代過來的孩子,方行想要改變現狀的渴望,並不比陳堅弱。
他對著白色的別墅看了好一會,然後堅決地轉過身,拐上另一條岔路。
門鈴響的時候,道格拉斯剛剛健完身洗過澡,腰上圍著一條浴巾,深褐色的皮膚光滑油亮,水珠沿著肌肉的線條緩緩滑落。
他嘴裡哼著歌,然後智能識別系統報出了方行的名字,霎時驚得他手足無措。一時想著衝進房間換衣服,一時又怕方行等急了離開,猶豫了幾秒,手忙腳亂地緊了緊浴巾,跑過去開了門。
“方行,”道格拉斯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詼諧道,“現在來拜年是不是晚了點?”
他右手伸得很長,撐在房門上沿,肱二頭肌高高隆起,暗中希望方行能多看兩眼。
然而方行面色凝重,對裸著上半身的道格拉斯毫無興趣,低聲問:“能進去說嗎?”
“當然。”道格拉斯側過身把他讓進來,略帶失落地垂手跟著,“你先坐,我換個衣服。”
道格拉斯進了臥室,方行坐在客廳裡沉思,再三斟酌接下來的說辭。
一直以來方行都看不透道格拉斯這個人,他被陳堅提拔起來,手握基地僅有的武裝力量,政治立場卻很微妙。按理說他應對陳堅鞍前馬後,可事實又並非如此。方行清楚這些年他也培養了不少自己的勢力,即使陳堅在警察局裡余威尚在,但顯然比不了作為一把手的道格拉斯。
方行曾經和陳堅說起過這個問題,兩人也提防著道格拉斯。但道格拉斯分寸拿捏得很好,忠於職守,進退有度,一直沒有表露出更大的野心,讓方行既迷惑又欣慰。
現如今,貿然來爭取道格拉斯的支持,方行心裡其實很沒底,害怕自己引狼入室。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冒險一試。他回憶起有關道格拉斯的種種,突然發現他倒是經常對自己表露親近之意,心中的把握頓時多了幾分。
“喝點水。”道格拉斯匆匆換了衣服,給方行倒了一杯飲料,蜂蜜柚子味。
方行喝了一口,眉頭舒展,對道格拉斯的印象又好了些。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找你商量。”開門見山完了,方行卻沒有立刻往下說,手指搭在沙發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
道格拉斯耐心地等著,許久後方行從沉思中回過神,咳了一聲,正色道:“現在城裡的形勢你也清楚……我們的計劃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但是有個不穩定因素在——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道格拉斯隱隱猜到方行今天來拜訪的意圖,心中的鼓越敲越急,表面上還維持著鎮定,問:“楊州不是沒發現什麽嗎?”
方行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倒也實話實說:“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