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筠領著人剛一進內宅,就聽到裏頭院子裏嗚嗚哇哇神神叨叨的聲音。
“這是在做什麼?”陸令筠皺著眉問。
“韶景小姐結識了一位神機妙算的師太,請在府上供養著。”
陸令筠:“......”
秦韶景這是在走什麼野路子?
她走近一看,果不其然,院子正中央一個穿著月白色道袍的女尼盤坐在蓮花蒲團上,面前焚著嫋嫋煙爐,七八位衣著華美的小姐虔誠的盤坐著。
忽然,幾個小姐中,正中央坐著的年輕少女突然口吐一口黑血。
“小姐!”
“小姐!”
那小姐帶的丫鬟嬤子見狀趕忙衝上去,只聽得中央傳來一道厲呵,“都不許動!她正在去汙濁!”
“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賜仙丹!”
嚴厲的呵聲叫所有人都停下來,衆人震驚的看著面前那吐黑血不止的小姐,一股惡臭從她嘔吐物中散發出來,待得她吐得七七八八,月白道袍的女尼打開了面前的香爐,從裏面拿出一枚丹藥。
“把這枚仙丹給她服下。”
說著間,女尼身後的道童就起身端著仙丹上前,陸令筠見到這裏,哪裏還能看熱鬧。
“你們在幹什麼!”
陸令筠的突然出現驚到了院子裏的衆人。
坐在那女尼身邊的秦韶景看到陸令筠來更是驚詫一刻,立馬站起來道,“嫂子,你怎麼來了?”
“我要再不來,你怕是要在這別院翻天!”陸令筠冷著臉上前,就要把那丹藥給奪了。
可她還沒到跟前,一衆丫鬟婆子便是攔在她面前,坐著的一衆小姐也紛紛站起來,全都怒目看向陸令筠。
“你別瞎搞,妙音師太正在給張家小姐去胎毒呢!”崔桐華怒斥著陸令筠。
“是呀,妙音師太很靈的。”
“我們全都喫過仙丹,排完毒,喫上一枚仙丹神清氣爽,宛若新生。”
“你快別耽誤了我們的大事!”
這羣小姐你一言我一語,其中甚至還有崔桐華。
陸令筠看著崔桐華:“崔二夫人,你們莫不是中了邪?”
崔桐華翻著白眼睨她,“你個小門小戶出來的懂什麼!這是洗髓仙丹,是叫我們易經伐髓,排出從生來就帶的毒,叫我們膚如凝脂,重獲新貌的!”
陸令筠:“......”
她扭頭看向那月白道袍尼姑旁邊的秦韶景,“秦韶景!你在搞什麼東西!”
秦韶景眉間閃過一絲慌亂,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師太,只聽得那月白道袍的尼姑開口道,“時間不多了,要是被人再耽誤下去,張大小姐必要遭反噬!”
聽到這裏,衆人哪裏還聽得下去陸令筠的阻攔,那吐著黑血的張家小姐的丫鬟趕緊奪了丹藥,給她們家小姐送入口中。
陸令筠看到這裏緊鎖著眉,只見那吐血吐昏迷的張家小姐在吃了仙丹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清醒過來後,一臉茫然。
“張小姐,你現在怎麼樣?”
“我很好,覺得身子暖洋洋的。”張家小姐感受著身上的變化,“還覺得身子輕盈了許多,不過怎麼這麼臭?”
“臭就對了!妙音師太給你把體內積聚的毒全都排了出去!”
“你們快瞧,張小姐氣色是不是比剛剛過來好了許多!”
“對呀,張小姐現在臉又紅又嫩,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真的嗎?”張家小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臉頰,她趕緊叫丫鬟拿出銅鏡,她對著銅鏡一看,果然感覺到自己比來時好看許多,肌膚順滑得很,她激動道,“妙音師太真的太靈了!”
這時,崔桐華開口道,“某些人看到沒,別動不動少見多怪,差點耽誤了我們正事!”
陸令筠:“......”
張家小姐聽到這話看向周圍,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小聲跟她說了剛剛的事,很快,張家小姐看向陸令筠的眼神就變了,帶上了怨念。
顯然覺得陸令筠是在害她!
這個時候,在人羣後方的月白道袍女尼非常疲憊道,“今日修行就到這裏吧,有人壞了我們道場氣運,我要好好休養一下。”
滿院子其他小姐聽到這裏,連忙追問,“妙音師太,下一場修行是什麼時候?”
“妙音師太,我還沒第二次去汙濁呢!”
“妙音師太,我也快到了下一次去汙濁的時候!”
女尼一甩拂塵,“你們等著韶景通知吧。”
見師太仙風道骨的走遠,衆人全都滿滿失望,秦韶景趕忙安撫她們,同她們約下去時間,衆人不情不願的離開,離開的時候,經過陸令筠身邊,一個個眼神或怨或嗔。
“這就是韶景的嫂子呀!”
“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真是上不得檯面,這都不知道,耽誤了我們的事。”
“要不然叫她也加入我們得了。”
“可算了吧!你沒聽妙音大師說她壞了我們氣運,這有些人天生衝撞神明,神明纔不會保佑她!”
陸令筠:“......”
隨著這些人離開,院子裏就剩下了秦韶景。
陸令筠還沒開口,秦韶景就主動迎上前,“嫂子,你怎麼來了都不提前說一聲!”
她一如既往笑吟吟,甚是親熱熟稔。
陸令筠卻冷下臉來,“那什麼師太尼姑是怎麼回事?”
“那可不是尼姑,那是傳說中清慈庵的妙音師太!”
“清慈庵?”
陸令筠腦海瞬間閃過熟悉的信息。
這個庵她聽過,上一世,便是聽聞這個庵的一個女尼姑到處招搖撞騙,專門找富家小姐太太兜售一種什麼駐顏丹的,那藥剛開始是有點效果,可用不了多久,服用過的人就要爛臉長瘡,還治不好!
這騙術還是從京城一路傳到江南,陸令筠聽到的時候,版本都從太上老君仙丹更迭到了皇室祕方,在江南流行了一陣後,上頭就發了打擊抓捕令,可惜上一世那清慈庵的師太沒到她治理的地方,沒叫她見著。
而這一世,她竟然在自家別院見著了這老騙子!
“你也吃了那藥?!”
陸令筠回過神後,立馬便是想到了這茬,她趕忙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