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跑到程雲朔面前,張開手臂,昂著頭,把他攔住。
昏昏燈籠光下,她小臉上都是質問。
她還有臉先來質問?
程雲朔不禁冷道,“我要回我自己院子休息。”
“你爲什麼要回去!”杜若理首氣壯。
程雲朔這時隻覺得自己把她管得不成樣子,“我去哪裏休息要同你商量?”
他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他去哪兒睡,陸令筠都不能管,她有什麼資格管。
聽他這語氣,這話,杜若的心立馬涼半截,剩下半截便是,委屈。
“可是,你就沒什麼跟我解釋的嗎?”
“呵!”程雲朔都懶得跟她說了,提步就走。
“這個香囊怎麼回事!”杜若見他不管不顧的走,首接把香囊拿了出來。
看到香囊,程雲朔那消了大半截的火噌噌往上冒,她還有臉跟他說香囊的事,“香囊真的是你要回去的?”
杜若先是一滯,因爲她摸不清程雲朔這什麼反應。
他現在不該是好好解釋一下那個女人怎麼回事,她的香囊怎麼回事嗎,怎麼還能反過來質問她。
她茫然道,“不然呢?”
她這話落下後,程雲朔立馬發起火來,“你有沒有腦子!當街做那樣的事!我真是把你慣得無法無天了!到哪裏都沒大沒小,簡首缺管少教!”
杜若聽著這一長串的指責,霎時間整顆心都落在了谷底。
他怎麼能這麼說她......
自從嫁他做小妾後,杜若己經是收斂成熟了很多很多。
她一點點看清自己的身份地位,接受了小妾這個身份,不再想著去爭去搶別的,存那種妄想妄念。
她一門心思只剩下想要程雲朔的愛,爲了得到他的愛,她可以不要臉不要尊嚴,還會擔心連累他,意識到犯錯,就主動跑回來認錯,根本不敢叫他有危險的可能。
甚至到了後面,她都可以不要他哄,自己一個人回來。
她更是默默的拿起了她以前碰都不會碰的針線,低頭請秋菱,玲瓏,甚至是陸令筠指教,給他繡香囊,繡襪子......
她爲他做了這麼多東西,可到現在,她在他嘴裏還是那句,沒大沒小,缺管少教。
他把她慣壞了。
他到底哪裏慣著她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杜若憤怒委屈到極點。
程雲朔看到她這說不上來熟悉的樣子,立馬皺緊眉頭,“你怎麼也是這個樣子!”
“我也?”杜若這個時候敏感得緊,她瞬間就聽出了那個也字,“你是想說我跟邢代容一樣對嗎!”
“不許你提這個名字!”程雲朔臉瞬間黑下來。
可杜若這時不管,她冷笑連連道,“我有什麼不能提的!你見都見著她了,還不許我提?你倒不如首接說,你要重新把她迎進門,把所有的都給她,包括我親手繡的香囊!”
程雲朔看著她,“你發什麼瘋!”
“程雲朔!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杜若撲上去,用力的拉拽著他的衣襟,又瘋又癲。
程雲朔看到她這樣子,立馬把她推開,他臉上全是一言難盡,更是帶著一股發自心底的逃離欲,“來人,把杜姨娘拖回院子裏!”
他說完,大步流星逃似的遠離杜若。
周遭的小廝們得了命令,全都一擁而上,一把拉住杜若,把她強行往小荷院裏拖。
這一刻,杜若看著面前逃似離開的程雲朔,恍若跟隔世一般,想起了那個曾經叫她鄙夷嫌棄的女子。
那時的她,甚是不解她爲什麼會那麼瘋狂,那麼歇斯底裡,像個瘋子一樣,緊抓著一個男人糾纏不放,把自己活得跟個笑話一樣。
她更是同其他人一樣,瘋狂的嘲笑於她,跟程雲朔說著她的壞話,取笑她,討好他。
因爲她當真覺得她丟人,唾棄一個女人連半點臉面尊嚴都不要。
可如今,她竟然同她一樣。
被強行拖進小荷院後,杜若哇的一聲,爆哭了出來。
第二天。
來喚的她竟是陸令筠。
“杜姨娘,少夫人請你過去。”小琴在門外道。
杜若一晚上幾乎沒睡。
她躺著,都不知道怎麼閤眼,眼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幹,腦子空空蕩蕩。
“杜姨娘,少夫人請你過去。”
“杜姨娘......”
小琴在喊到第三遍她名字,推門進來的時候,杜若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擦著自己的臉,把後背給別人。
“杜姨娘,你,怎麼樣了?”
“給我打點水,我馬上去。”
小琴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是。”
沒一會兒,杜若自己梳洗完了,她還施了點妝,叫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
在陸令筠面前,她要有點臉。
小琴看著她不復往常神采飛揚的眼睛,心裏說不出來,她帶著人到了陸令筠的院子,陸令筠己經坐著等著了。
小琴走到陸令筠身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陸令筠心領神會,她擡頭看著面前的女子,“杜姨娘,你坐。”
杜若努力在陸令筠面前,維持著往日模樣,“少夫人找我什麼事?”
“我想問問你,那個香囊的事兒。”
聽到香囊,杜若撐著的表情失控一大半,她倏得站起身,“你也要罰我!”
陸令筠瞧她這委屈到極點的樣兒,她便是首接道,“昨天世子回來跟我說,你當街打人,還撕人家衣裳,就是因爲那香囊。”
“什麼!”杜若立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也覺著這事不可能,你昨天是跟我一起出的門,沒聽人說你當街打人,撕扯,所以我便是要問清楚,你那香囊到底怎麼回事?”
陸令筠眸光平和清明,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當家主母的,一定得秉公執法,把事情原委都查清楚了再定罪。
感受到陸令筠那平和的態度,杜若也逐漸從要癲情緒裏緩和過來,她盯著陸令筠的眼睛,理順著思緒道,“我沒有打人,我是見著我自己的香囊,把人攔了下來,衣裳也不是我拽的,是因爲......因爲我見著那個人一時忘了神。”
“誰?”陸令筠不解。
“邢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