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淋漓血肉崩碎在半空,那噩夢般的大紅戲袍,混雜在紅雨間,無力的飄落在血海浪潮上。
看到這一幕,己經乾枯好似骸骨包皮的紅衣主教,在原地呆了數秒,才無力的癱倒在地,眼眸呆滯的望著天空,似乎還沒從剛纔的陰影中走出來。
紅雨飄碎,世界在這一刻陷入死寂。
“……死了?”梅花J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
“沒死。”簡長生淡定的聳了聳肩,“看著吧,不出十幾秒,他馬上要回來了。”
“人都炸沒了,他還能活?”
“懂不懂紅心6的含金量啊?死也好活也好,都是節目效果罷了……”
梅花J將信將疑的看著遠方,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
“那個怪物……終於死了?”
“他究竟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絳天教的兩個主教好像很怕他的樣子……要不是他,恐怕儀式真的會把‘滅世’給引過來。”
“所以他究竟是敵是友?”
“人都死了,是敵是友還重要嗎?”
“……”
幾位趕到現場的浮生繪成員,將血泊中還活著的同伴救助起,餘光還時不時的瞥向剛纔陳伶爆碎的方向,心有餘悸。
“大人,那個主教還活著,要活口還是首接殺了?”一位浮生繪成員來到楊牧犬身旁,指著遠處氣若遊絲的紅衣主教問道,此刻己經有兩位浮生繪成員往那裏靠近。
“鬼嘲深淵的猩紅主宰……戲謔命運的無相之王……鬼嘲深淵的猩紅主宰……戲謔命運的無相之王……”
即便陳伶己經死了,衆多的影子蜈蚣幼崽也不曾停止吟誦,它們依舊恭敬的匍匐在血泊之中,聲音反而比剛纔更加嘹亮!
牧羊犬此刻依舊皺眉看著那件大紅戲袍,開口正欲說些什麼,表情突然一變!
“等等……讓他們回來!!”
兩位正在向那裏走動的浮生繪成員同時停下身形,疑惑的回頭。
呼——
一陣微風拂過,血海之上泛起陣陣波紋。
那件大紅戲袍隨風飄起,滿地的破碎血肉像是受到某種指引,從西面八方捲入戲袍之下,隱約間竟然勾勒出人體的血肉輪廓!
“這是……”
所有人的眼中都浮現出驚駭之色!
【觀衆期待值-50】
【當前期待值:34%】
……
【觀衆期待值+3】
……
紅衣主教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雙手撐著地面,顫顫巍巍的從血泊中爬起,用盡身上最後的力氣,一步步的朝著遠處走去……
他當然知道,憑現在的自己,是絕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以他如今的虛弱程度,任何一個浮生繪的成員不動用神道,都能將他製服。
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給自己找一個乾脆利落的死法……總之,只要不死在【嘲】的手裏就好!
他們絳天教生存於灰界之中,沒人比他們更瞭解災厄,更瞭解“滅世”,紅衣主教寧可自己被【息】災一腳踩死,也不願成爲【嘲】災的手下亡魂……這世間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死在【嘲】災的手下,會發生比死亡更令人絕望的事情。
紅衣主教心裏很清楚,【嘲】災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掉,所以他必須儘快殺了自己……
在它重新登臺之前。
紅衣主教蹣跚走了幾步,終於看到落在血泊中的剔骨刀,眼眸閃過一抹喜色。
他立刻彎腰將這柄刀撿起,枯瘦的雙臂攥住刀柄,將刀刃反向對準自己的咽喉,然後深吸一口氣,狠狠前刺!
下一刻,一根枯樹枝碰到他的喉結,脆生生的斷成兩節。
紅衣主教的瞳孔驟然收縮!
“鬼嘲深淵的猩紅主宰……戲謔命運的無相之王……鬼嘲深淵的……”
此起彼伏的吟誦聲,迴盪在紅衣主教的耳畔。
他渾身顫抖著艱難轉頭,便看到一個穿著大紅戲袍的年輕人,手持剔骨刀,鬼魅般站在自己的身後。
他的身上太乾淨了,頭髮,指尖,肌膚,戲袍衣襬,都沒有沾上一絲一毫的血跡,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硃紅之花,靜靜的站在嘆息狂風中……
“抱歉,剛纔的喫相有點難看了。”面容俊朗的年輕人微微一笑,
“不過,你身上還是有那麼一點香氣的……最後一點。”
剔骨刀在他的指尖跳舞,下一刻,就刺入紅衣主教的胸膛。
紅衣主教的身軀猛地一震!
在他驚恐到極致的目光中,猩紅的鮮血順著刀身流淌在地,他親眼看著刀鋒一點點的割開自己的血肉,將胸腔暴露在空氣之中。
一顆殘餘著最後赤星氣息的心臟,正在其中無聲跳動。
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掌,探入紅衣主教的胸腔,然後緩緩伸出,深紅的瓊漿玉液順著他指尖滴落,一顆鮮嫩欲滴的桃子己然被握在手中。
陳伶拿著桃子,對紅衣主教微微一笑,
“你喫嗎?你不喫我吃了……”
紅衣主教呆呆的看著這一幕,蒼白的雙脣輕微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陳伶將鼻尖湊到桃子前,輕輕嗅了嗅,這顆飽滿的桃子應該是熟透了,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異香,鑽入陳伶鼻腔。
他雙脣張開,輕輕一吸,這桃子便化作淡淡的紅霧鑽入嘴角,被他吞入腹中。
陳伶的眼眸中再度浮現出陶醉,他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脣,不知是不是桃子的緣故,他的雙脣越發的鮮紅,像是塗上了一層胭脂,有一種致命的美感。
紅衣主教張開嘴,卻只能發出驚恐的嗚嗚聲,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後,僵硬的倒在血泊中,己然沒了氣息。
“多謝款待。”陳伶微笑說道。
嗚嗚嗚——
嘆息的風兒拂過血海,周圍的所有人親眼看到這一幕,都宛若雕塑般呆在原地。
即便是簡長生,也被剛纔陳伶喫桃的畫面震驚,他哆哆嗦嗦的想說些什麼,反身就低頭乾嘔起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陣清脆的聲響從遠處響起。
“啪啪啪……”
衆多影子蜈蚣的幼崽,匍匐在地,跪拜著那襲大紅戲袍的方向,像是在朝拜它們的“王”……而在它們之間,一位盛裝出席的少女,正微笑著拍動白皙雙手,像是一位觀看完華麗表演的觀衆,毫不吝嗇的獻出掌聲!
嘆息的風兒淹沒觀衆的驚駭,
戲袍微笑在沉寂的血海,
災厄在朝拜,
信女在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