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顫,窸窸窣窣的塵埃自頭頂的樓板飄落。
北鬥財團的地下室中,三道黑衣身影正站在光芒流轉的龐大鍊金術陣的陣眼,時明時暗的微光將他們的面孔都染上一層神祕輕紗。
此刻若是有人能透視紅塵主城的地下,便能看到一條條繁複的線條從這鍊金術陣中延展而出,以某種極爲規則且有美感的走向,一直覆蓋了三分之一的紅塵主城,與灰界交匯的區域基本重合在一起,從空中俯瞰像是一朵盛開的紅色的鮮花。
而每當一片區域有人死亡,對應地下的陣紋便會亮起,像是蠕動的血管將虛無的靈魂輸送到這座佈滿陣紋的地下室,導致這座地下室的光芒最甚!
某種銀白色的鍊金粉末充斥著地下空間,通過這些粉末,能隱約看到一個個虛幻的靈魂在痛苦哀嚎,他們的五官與軀幹被一點點擠壓變形,你的頭顱鑽入我的喉嚨,我的手臂又從你的耳朵裏探出,然後被濃縮的越來越小,最後竟然由虛化實,化作一點點細小的暗紅液體,漂浮在半空。
“這就是……賢者之石?”地下室的邊緣,穆春生看到這一幕,眼眸中滿是震驚。
“還差得遠。”其中一位黑袍人淡淡道,“一顆最普通的賢者之石,都需要以百萬人的靈魂作爲材料,而且還有失敗的風險……無極君的靈魂太過強大,要承載他的靈魂,一顆賢者之石肯定是不夠的,粗略估計都要七到十顆。”
“百萬人的靈魂,才能煉出一顆賢者之石??”穆春生錯愕,“這麼說,就算殺光紅塵界域,都煉不出來幾顆?”
“沒錯。”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一顆賢者之石,達成永生?”穆春生當即開口,“這麼短的時間,在地下給你們開拓出這麼龐大複雜的網路,我們北鬥財團也算是下血本了,還有你們用來繪製鍊金術陣的材料,也都是我這邊出……我的功勞也是不小的。”
“斐迦他們剛給你換完身體,再活個十多年不成問題……你急什麼?”黑袍人瞥了他一眼,“更何況,這世上也不是只有紅塵這一座界域,以後總有機會的。”
穆春生張了張嘴,還是無奈的陷入沉默……巫術協會用這種手段煉製賢者之石,肯定是要先給無極君用的,畢竟無極君纔是他們最大的依仗,自己未來能有機會喝上一口湯,確實已經不錯了。
“現在收集了多少靈魂了?”一位黑衣人問。
“這纔剛開始,一共也就死了兩萬人不到,還有一大部分是重傷瀕死……不過這座術陣本身就能強行吸納瀕死的靈魂,再過一段時間,吸納的靈魂數就能暴漲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入紅塵主城的災厄只會越來越多,死亡人數也會增長的越來越快,保守估計,二十四小時內就能煉製出第一塊賢者之石。”
“別忘了浮生繪已經入場了,那羣殿堂可不是軟柿子。”
“那又如何?絳天教的人也在準備二次羣體自殺儀式,只要他們能成功的召喚‘嘆息曠野’的滅世級降臨,就算九個殿堂全捆在一起也沒用……順利的話,隻憑那一個滅世級就能踏平紅塵界域,我們也能一口氣煉完所有賢者之石。”
“要召喚出這麼個大傢夥,絳天教得死多少人?”
“不知道,能讓絳天教如此賣命,多半無極界域那邊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嘆息曠野’的滅世麼……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等它降臨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
……
驚鴻樓。
“先生,您真的沒事嗎?”
孔寶生再三確認陳伶的指尖,沒有留下任何傷口,終於微微鬆了口氣……但他還是不明白,那茶盞用了那麼久,好端端的怎麼就炸了。
陳伶眼睛輕輕一眨,地上的“嘆息曠野”四個字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灘毫無特殊的水漬。
他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自從他逐漸掌握劇院的用法之後,“觀衆”已經很少再介入他的演出,而且擁有“朱顏”之後,陳伶本以爲自己已經能夠壓製住一部分“觀衆”,但沒想到現在它們又冒了出來。
明明自己現在還有“72%”的期待值,它們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又開始影響自己?
難道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又做的不讓它們滿意了?
陳伶想到這,剛纔的“嘆息曠野”四個字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一個念頭突然湧出。
他體內的“觀衆”,大概率便是鬼嘲深淵的“滅世”災厄,【嘲】。而它們的異動,是從灰界交匯後,自己碰到那些灰燼才發生的……
莫非,【嘲】與嘆息曠野之間,有某種過節?
或者說……它是與嘆息曠野的“滅世”有過節?是剛纔感知到了對方的氣息,才引發異變?
陳伶越是思索,越是覺得有這種可能。
他回過神,便看到黃簌月幾人都圍在自己身邊,當即擺了擺手:“沒事,可能是剛纔我接過來的時候,一不小心用力太大了……”
如今外面正是混亂之際,黃簌月等人神經繃的很緊,得知陳伶沒事之後,雖然還是自顧自的回到位置上,但還是心不在焉的看向門外,像是在擔憂什麼。
陳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們,轉身便坐在剛纔的椅子上,但剛將重量轉移到上面,腳下的椅子也應聲裂開,他整個人猝不及防的直接坐倒在地!
砰!
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陳伶茫然從地上站起,回頭看了一眼地面,那些碎裂的椅子殘片也連接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大大的“死”字。
【觀衆期待值-1】
【當前期待值:71%】
陳伶:???
陳伶自然知道這是誰在搞鬼,而且這個“死”字,多半也不是針對他說的……看觀衆們的這架勢,是不想讓自己就這麼待在戲樓裏,迫切的要讓他出去“弄死”嘆息曠野。
就在陳伶心中糾結之際,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扶著牆邊,踉蹌的來到戲樓門前。
“咳咳咳……”王錦城在嘆息的風中劇烈的咳嗽著,一步想邁入門檻內,腿部卻突然一軟,整個人失去重心一頭栽入屋中,
“陳老闆……來扶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