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雲層遮住皎月,昏暗的廢墟之上,兩個身影步履蹣跚的在莊園門前停下腳步。
“董事長,你還好嗎?”渾身血痂的重七扶著穆春生,沙啞問道。
黑暗中,一雙眼眸緩緩睜開。
此時的穆春生,已經徹底擺脫了原本老邁腐朽的模樣,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歲,原本斑駁醜陋的皮膚如同嬰兒般嫩滑,雙腿雖然僵硬枯瘦,但也足以支撐他自如行走。
“很好……從來沒這麼好過。”穆春生深吸一口氣,倒映著廢墟的眼瞳中精芒閃爍,
“這無極界域的長生之法,還真是神奇。”
“董事長……若宏少爺,好像是黃昏社的人假扮的。”
“哦?他死了嗎?”
“死了。”
“那就無所謂了。”
“您的私宅被炸,幾份重要的商業合同也被燒光了,鯨鯊財團和其他幾個財團在蠢蠢欲動,已經試著蠶食我們的產業了。”
“呵呵,他們想要,就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吧。”
看著眼前被炸平近半的莊園,穆春生沒有一絲憤怒,反而欣喜無比,與返老還童,重獲健康相比,這點犧牲根本算不上什麼,甚至原本視若生命的世俗的錢財與權勢在他眼中也逐漸淡去。
此刻只有一個目標,能讓他爲之瘋狂——
永生。
重七扶著穆春生,緩步走進莊園,雖然私宅周圍已經被炸的面目全非,但用來作爲壽宴現場的花園和其他建築都還完好,此時還有不少人手在管家的指揮下,正在試圖重建私宅,不過短期內應該是住不進去了。
穆春生被攙扶著走進一間招待用的客房,剛坐在牀上,重七就像是感知到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
他猛地擡頭看向漆黑的窗外!
“誰?!”
短暫的停頓後,三道黑影宛若幽靈般穿過牆體,從如墨夜色中無聲走來,隨著他們的出現,原本還明亮的燈光逐漸暗淡,最終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這三人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出現,將房間內的穆春生二人包圍,一股冰寒刺骨的壓迫感席捲而來。
重七的臉色陰沉無比,他警惕的環顧這三人,精神力在體內調動,周身的水汽之間開始凝聚出粒粒冰晶……
“閣下,想必就是穆董事長吧。”其中一位黑衣人沉聲開口,“前幾天,是否有兩個人來找過你?”
聽到這句話,穆春生一怔,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眸中閃過驚喜。
他擡手示意重七不要輕舉妄動,主動向前走了兩步,
“三位是來自無極界域的朋友吧?”
“哦?”另一位黑衣人略微挑眉,“看來,穆董事長已經見過他們了。”
“斐迦與六爪,可是我的忘年好友。”穆春生走到桌邊,隨手打開一瓶昂貴的紅酒,依次倒入幾隻高腳杯中。
他提起一杯紅酒,在昏暗的燈光下對著三人揚了揚,暗紅的酒液倒影中,他的笑容燦爛無比,
“諸位盟友,我北鬥財團……已經恭候你們多時了。”
聽到這句話,三位黑衣人眼中也閃過驚喜,穆春生能知道那兩個人的名字,說明他們確實已經聯繫上了,而且看穆春生的狀態,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
這麼一來,事情就簡單太多。
“穆董事長,紅塵主城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斐迦二人是怎麼遇害的?”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
穆春生沉吟片刻,“三位聽說過黃昏社的【紅心6】嗎?”
穆春生與重七如實將事情的經過複述一遍,三人的眼神一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紅心6,果然是他!”
“可黃昏社的目標,不應該是毀滅人類九大界域嗎?滅絕紅塵界域應該也是他們的目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盟友纔對。”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想滅掉紅塵界域,也想順帶著滅掉我們無極界域?他刻意的激化我們與紅塵界域的矛盾,然後等我們兩敗俱傷,它再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如此,這確實是黃昏社狂妄瘋癲的行事風格。”
“哼,一個黃昏社,想一口氣滅掉我們兩座界域?它就不怕胃口太大,崩掉自己的牙齒?”
三位黑衣人沉聲交流起來,其實黃昏社原本也在他們準備拉攏的盟友名單上,但經過紅心6一事之後,他們知道這件事幾乎不可能了……
“三位,不是我對無極界域沒有信心,只是現在紅塵主城內的形勢,確實不太樂觀。”穆春生緩緩開口,“【浮生繪】在紅塵界域,與神明無異,你們想跨界域摧毀【浮生繪】難如登天,更別說暗中還藏著黃昏社……這次,無極界域隻來了三位嗎?”
“要對付紅塵界域,自然不可能只有我們三個,巫術協會的幾位巫首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介入戰場……而且,我們也並非沒有其他盟友。”
爲首的黑衣人微微一笑,下一刻,房間的燈光明暗不定的閃爍起來,甚至光線中都染上了一絲詭異的紅色。
穆春生茫然的看向窗外,只見風雲攪動的黑暗間,一大羣穿著紅色教袍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如同鬼魅般佇立在廢墟之上,像是大地惡化出的猩紅蕁麻疹,觸目驚心。
“那是……”
“如今這世上,被九大界域視爲公敵的,可不是只有黃昏社。”黑衣人不緊不慢的開口,
“穆董事長……可曾聽聞過絳天教?”
……
驚鴻樓。
一個提著醫療箱的身影,緩步走出房間。
“醫生,情況怎麼樣?”陳伶問道。
“……很奇怪。”醫生苦澀的搖頭,“我從醫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這位病人的外傷明明都已經康復,身體情況也十分良好,但就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沒有腦震盪什麼的?”
“沒有。”
“不會變成植物人吧??”
“這……不好說,但以我多年的從醫經驗來看,他的情況未必是生理上的疾病造成的,或許……和一些別的東西有關。”醫生斟酌許久,還是開口道,“這位病人,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麼,特殊的人?或者受過某種特殊的傷?”
陳伶與簡長生對視一眼,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您的意思是……”
“總之,他的情況已經不是普通醫生能治好的了,二位,我也愛莫能助啊。”
醫生說完,便抱歉的跟二人鞠了一躬,然後提著醫療箱走下樓梯……
等到他走遠,陳伶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下麻煩了……難道是在無極界域的時候,被巫神道的傢夥暗算了?”
“很有可能,之前我就覺得奇怪,當時白也前輩雖然受傷很重,但也不至於昏迷幾個月纔對……”簡長生苦惱的抓著頭髮,“紅心,現在怎麼辦??”
“既然這些醫生治不好他,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你是想……”
陳伶拍了拍簡長生的肩膀,
“寫一封你最拿手的求救信……去請楚神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