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男人順手撕下站在吳朵嘴上的膠帶,後者便當即罵道:
“你們爲什麼要來救我!!你們想死嗎?!”
男人哈哈一笑,“不來救你,我們就能活嗎?”
吳朵啞口無言……
“這座界域已經瘋了,吳朵,沒有人能活下去。”男人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與其在下水道裡憋屈的等死,不如最後再瘋一次……”
轟——!!
男人說話之時,一道身影從附近的樓房頂端一躍而下。
那是個手握屠刀的龐大身影,他沉重的像是轟然墜落的炮彈,而伴隨他一起落下的,還有一道快到極致的刀光……
下一刻,一位老鼠黨成員的身體,隔空被崩成無數碎肉,濺灑在牆壁之上。
裁決代行人,【屠夫】。
爲了釣他們這羣老鼠黨,他們竟然派了一位八階暗中隨行,事實證明,他們確實高估如今老鼠黨的實力了……現在包括吳朵在內,僅剩的七位老鼠黨成員裏,最高的也就是五階。
現在,那唯一的五階也變成了牆上的碎肉,甚至死前連句遺言都不曾留下。
“去你媽的篡火者!!把你太爺都搬出來了!怎麼不一起給他磕個頭?!”一位老鼠黨笑了一聲,指著【屠夫】陰陽罵道。
親眼目睹同伴的死亡,其餘老鼠黨成員並未被打擊到,或者說,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他們按照原定的計劃,在西側道路無法逃離後,立刻向南側道路衝去!
老鼠黨剩餘的這幾人,還是有些戰力的,他們手起刀落,砍死了剛纔行刑的那個三階篡火者,順帶著把另外兩位低階篡火者重傷,硬生生撕開一小道缺口。
但下一刻,兩位六階篡火者從人羣中衝出,怒目看著老鼠黨衆人,直接將衝在最前面的兩位老鼠黨成員斬首。
篡火者與黃昏社一樣,除了七階盜聖之外,還有大量六階五階的中層戰力,此時若是擡頭望去,便會發現有數不清的這些身影,站在遠處朦朧的陰霾中,像是在戲謔的看著這一場困獸之鬥。
“真是麻煩……”藍嶼的聲音緩緩從東側道路響起,她隨手將兩位老鼠黨成員的頭顱丟在地上,手帕輕擦去指尖的鮮血,
“就這麼幾個小老鼠,害得我覺都沒能好好睡……”
她捂著嘴巴,輕輕打了個哈欠。
東側的道路上只有她一個人,但她卻與西側的【屠夫】一樣,宛若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光是站在那裏,就封鎖了一切生路。
三處生路被堵,吳朵與紫衣男人緩步後退……
短短數秒之內,老鼠黨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他們看著周圍黑壓壓的身影,像是永遠無法邁過的黑夜,散發著濃鬱的絕望。
他們回頭看向最後的南側,發現不知何時,數不清的銀色怪物已經從陰影中走出,像是潮水般將道路徹底封死。
如果陳伶在這,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在紅塵界域時,樓羽製造出的那些殺人機器,當時這些銀色怪人近乎無窮無盡,差點毀滅了整座界域,黃簌月等人都是因其而死。
而隨著樓羽的實力恢復,這些殺人機器,也在無極界域之中重現。
銀色怪人,篡火者,盜聖,裁決代行人……
所有的生路都被堵死,聳立在他們身前的,是一座座絕望的高牆。到這一步,無論是吳朵還是紫衣男人都已經釋然了,他們知道自己今天沒法活著離開,彼此對視一眼後,蒼白的臉上擠出笑容。
“誰先?”
“我先吧,我進入老鼠黨的時間比你早,怎麼也得走在你前面。”男人聳了聳肩,“再說了……萬一你還有機會活下去呢?那個年輕人還在等你。”
吳朵知道他口中的“年輕人”是誰,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今天,你們誰都逃不了。”藍嶼冷笑一聲,“誰先誰後,有什麼意義?”
“賤女人,你別太囂張。”
男人直接對黑夜中的一堵堵高牆豎起中指,“我承認你們在無極界域很牛逼,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永遠一手遮天……你們也好,白銀之王也好,等到太陽昇起的那一天,你們跟我一樣,誰都逃不了。”
藍嶼眼皮一跳,不屑的恥笑道:
“那我勸你現在跪下來磕頭求饒,說不定我們會考慮留你一命……這樣等你老死之前,說不定還能看到所謂的‘太陽’,被我們踩在腳下。”
“向你們磕頭求饒?做夢去吧!”
男人的目光掃過滿地的同伴屍體,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雖然救下的人有限,但我們已經在黑暗中,短暫的充當過太陽……既然如此,當真正的太陽昇起的時候,沐浴在陽光下的……何必是我?”
他緩緩張開雙臂,紫色的火焰開始從他的腳下流淌,破碎的水晶球殘片中,他的身形轟然爆開!!
轟——!!
紫色火焰遮蔽視野,火焰邊緣的吳朵強忍住淚水,扭頭就往滿是銀色怪人的街道衝去……她知道自己幾乎不可能逃出去,但哪怕只有一絲可能,她不想讓同伴的犧牲毫無意義。
銀色怪人的利刃在黑暗中散發寒芒,它們冷冷的看著衝來的吳朵,巍然不動……
就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喇叭聲響起,吳朵飽含淚水的目光看向前方,只見在銀色怪人們的身後,一輛燃燒的卡車呼嘯著向這裏撞來……
像是一輪燃燒的太陽!
……
懺悔室。
陳伶張開嘴,將杓子上的飯菜吞下。
溫熱的氣息混雜著香氣,沿著喉嚨落入體內,像是火焰熊熊燃燒……女僕耐心的用杓子準備好每一口飯,菜,肉的比例,輕輕遞到陳伶嘴前。
這頓飯,陳伶喫的很安靜,整個懺悔室中,只剩下杓子劃過餐盤的輕響。
“慢點喫,慢點喫……沒人跟你搶。”女僕看到陳伶的喫相,微微笑道,“前兩天我看你好像沒喫飽,今天特地給你加量了,應該夠喫。”
陳伶的眼圈有些泛紅,他一邊默默的將遞來的飯菜喫下,一邊看著女僕的眼睛,這兩天始終埋在他心裏的猜測,正在一點點被證實……
吧嗒——吧嗒……
這麼多天來,一直壓抑在陳伶內心深處的酸楚與委屈,忍不住的向外翻湧,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滴到餐盤之中。
女僕見此,微微怔了一下,隨後複雜的看著陳伶的神情,眸中是說不出的心疼。
“哎呀……喫個飯,怎麼還哭了呢?”
陳伶嚼著口中的飯菜,哽咽著將其吞下後,才沙啞的開口:
“四師兄……”
“是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