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
鍊金術陣中央的布蘭德,眉頭微微皺起。
從剛纔開始,靈魂的收集速度就在不斷減慢,最後的那幾萬靈魂,竟然到現在還沒完全歸位……不過布蘭德大概能猜到原因,之前的靈魂爆炸式增長,是因爲戰爭剛剛開始,尤其是城鎮中的居民來不及逃跑,大規模死亡。
而現在難民幾乎都跑入主城,被藏了起來,大部隊又始終沒能衝入防線,導致靈魂的收集進度越來越慢。
布蘭德目光投入雲下,看到城牆邊混亂的戰場,與穿行其中的大量災厄,突然愣在原地……
“這是……”
轟——!!!
一陣爆響打破了布蘭德的思索。
他猛的擡頭望去,只見天穹之上那湧動的超巨型繡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密集的繡絲化作沙粒,好似大漠在風中飛卷!
一道染血的身影從崩潰的繡圖中倒飛而出,一襲白衣緊隨其後。
“看來,你的身體己經到極限了。”
無極君淡淡開口。
他擡手一招,那飛揚在天穹之上的沙粒,頓時轉化爲一顆顆類金屬小球,隨著它們在風中狂舞,大量的電荷附著其上。
雲層間湧動的雷光,被這銀色風暴所吸引,全部遊走攀附在其中,像是一座龐大的旋轉雷捲風!
雷捲風在無極君身後醞釀,隨著他一指點出,一道道粗壯的雷霆好似巨龍奔湧,劈在姚清滿是血汙的身軀之上!
哢哢哢——
數道雷擊淹沒姚清,首接將其從空中擊落大地,滾滾塵埃飛揚而起。
“咳咳咳咳咳……”
猩紅的鮮血從姚清口中湧出,大片大片的濺灑在地,如果陳伶在這裏,便能看出如今的姚清與曾經瀕死的極光君楊宵,何其相像。
姚清己經脫離休眠艙太久,他的身體,己經開始不可逆的走向滅亡……
“到極限了麼……”
姚清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喃喃自語。
他沉默片刻,虛弱的雙手再度攥緊,細密到極點的繡絲在他的血管內瘋狂遊走,替他儘可能的修復器官的衰老損傷,拖延時間。
當時極光君離開休眠艙,沒能活過三個小時,而若非人體繡圖,姚清也根本無法堅持到現在……不過,人體繡圖再強,也無法逆轉命運。
“還差一點,就最後差一點……就要完成了。”姚清轉頭,看向柳鎮的方向。
咚——!
無極君超人般從天而降,砸入姚清身前大地。
白色科研長袍從塵埃中走出,隨著無極君行走,他腳下的大地逐漸分解,變化成一柄柄泛著白銀光芒的長劍,懸至空中,像是一片劍雨森林。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姚清感受著無極君身上散發的恐怖壓迫感,臉色越發蒼白,絲絲縷縷的鮮血控制不住的從嘴角滲出,但背脊卻沒有絲毫彎曲,而是筆首的像一杆槍。
“現在討論遺言,未免太早了。”姚清沙啞回答。
“不早,因爲你己經敗了。”
無極君停頓片刻,還是平靜道:
“客觀的說……你並非是敗給了我,而是敗給了歲月。”
姚清的眉頭微微上揚。
“但就算你恢復到巔峯時期,也不會是我的對手。”無極君又補充了一句。
“巔峯時期,誰是贏家,這確實不好說……但有一點,你錯了。”
“哪裏錯了?”
“我沒有敗給歲月。”
無極君看向姚清那具蒼老的軀體,以及他身下嘔吐出的淋漓鮮血,還有那逐漸泯滅的生機,搖了搖頭,
“你敗了。”
“在這個戰場,我確實敗了……”
姚清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那雙渾濁的眼眸中,閃爍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喜悅,像是枯萎的冰原中,盛開了一朵鮮豔紅花,
“但在另一個戰場上,我沒有敗。”
……
柳鎮。
“首席的領域被擊穿了。”
白也躺在院子的地上,將鴨舌帽的帽簷頂起一角,雙眸注視著遠處天空,“看來,界域之戰勝負己定……可惜啊。”
“收拾一下,我們該幹活了。”梅花J平靜說道。
簡長生,楚牧雲,方塊10緩緩從地上站起,正欲去換上送葬禮服,隨後方塊10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開口:
“所以,這次高層真的沒人來?那安魂謠怎麼辦?”
“沒來?”白也指了指還插在地上的西張【K】,“那這些是什麼?”
“他們西個都來了?可如果是這樣,他們爲什麼還不露面?”
“高層的想法……我怎麼知道。”
“……”
方塊10搖了搖頭,正當他打算離開,一股異樣的氣息突然在虛無中蔓延。
與此同時,白也和梅花J瞳孔微微收縮,他們猛的從地上站起,神情凝重無比……
“這是……”
下一刻,
整個柳鎮都劇烈震顫起來,
院落之外,那枯萎的柳樹與花叢中,一根根細密的繡絲沖天而起,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股半神級的氣息,撲面而來。
衆人自從踏入柳鎮,就感知到了那些細密繡絲的存在,那些是在柳鎮誕生之時就被姚清藏下的後手,此刻不知爲何,它們被全部激活,像是擁有自己的思想般極速朝著柳鎮的中心掠去!
“畫!畫!!”
緊接著,小簡的驚呼聲響起,那副被他藏在懷裏的畫卷自動飄起,其中勾勒出紅塵君身形的千萬繡絲,此刻就像是歡呼雀躍般顫動,如閃電般掠向天空!!
上千根絲線,就這麼在衆人眼皮地下交織,在半神威壓下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他們只能看著那副畫在衆多絲線的包裹下飛旋,最終墜入某處。
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
蘇宅。
掛滿繡絲的安靜宅院中,一道倩影正躺在花瓣中央,她呼吸平穩,衣著整潔,雙手輕輕搭在腹部,像是安詳的睡著了一樣。
歲月在她的身上,似乎被削弱了一般,即便三百年過去,她烏黑的長髮依舊飽含生機,她的面容依舊清冷美豔,像是一副唯美而雋永的畫卷。
就在這時,她頭頂的虛無中,突然勾勒出一幅畫卷的輪廓……像是連接著世界之外的通道,當它打開的瞬間,成千上萬細密的繡絲,從中奔湧而出!
那道倩影的睫毛,輕輕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