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沉默的注視他許久。

“那你說說，未來是什麼樣的？”

“未來？”陳伶停頓片刻，“不久後，將會爆發世界大戰，全球人口急速下降，等到戰爭平息，一個沒有色彩的灰暗世界將會將地球拖入深淵……三百年後，世界上的人類已經不超過一億人，並且都分散在九座界域之中。”

“沒有色彩的灰暗世界？”

聽到這個描述，面具人明顯一怔。

“怎麼了？”

“……沒什麼。”

面具人看向陳伶的目光有些變了，他猶豫半晌，還是揮手散去了陳伶頭頂的烏雲。

“你相信我了？”陳伶問道。

“並沒有。”面具人淡淡回答，“如果雷雲聚集太久，那些‘白手’很快就會注意到這裏，只是保險起見罷了。”

說完，他對陳伶伸出手。

“什麼？”

“我的鈴鐺，還給我。”

陳伶看了眼手裏的鈴鐺，短暫猶豫後，還是晃了晃手腕，將鈴鐺與彈匣重新換了回去。

無論如何，面具人也是肖春萍前輩的朋友，而且身爲“白手”的一員，願意冒死從圍攻中把自己救下……說明這個面具人相當注重情誼，人家救了自己，陳伶也不好真的搶走人家的寶貝。

面具人低頭看了眼回到自己手中的鈴鐺，緊繃的身體又放鬆些許，他忍不住問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伶沒有立刻回答，他掃了面具人幾眼後，反問道，“你不也是扭曲戲神道嗎？你做不到？”

陳伶清楚的記得，上次離開時代存檔前，這面具人說了一句“你的戲神道居然也是扭曲的”……這句話陳伶一直記到現在，這也是他想盡快回到存檔的原因。

一直以來，陳伶都以爲自己的扭曲戲神道是詭異的，是獨一份的，他迫切的想知道，世界上是不是還有第二個扭曲的戲神道。

“不……我跟你不一樣。”面具人搖頭，“我的情況比較複雜……”

“巧了，我的情況也很複雜。”

“看出來了，一個身體裏困著兩個靈魂，這種情況可不多見。”

聽到這句話，陳伶的瞳孔微微收縮！

就連始終隱藏在他腦海最深處的夭，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咦。

他居然看出來了？？

要知道，就算是九階半神白銀之王，都沒有察覺到夭的存在……眼前這個面具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別這麼看著我。”面具人聳了聳肩，“我的神道是‘戲’與‘巫’的結合，對於靈魂的感知比較敏銳……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現了。”

“‘戲’與‘巫’的結合？”陳伶眉頭緊鎖，“你是雙神道？？”

“並不算……我說了，我的情況比較複雜。”

面具人正欲再說些什麼，螺旋槳的轟鳴聲從遠處靠近，蒼白明亮的射燈在荒野林間迅速掃過，像是在仔細尋找著什麼。

陳伶與面具人同時轉頭望去！

“你不是說，他們短時間內找不過來嗎？”

“那肯定不是我的問題，要麼是你被他們追蹤鎖定了！要麼是有卜神道不停的在算你的位置！”

螺旋槳的轟鳴將周圍的樹葉震的狂舞，颶風將兩人的髮絲都吹起，隨著那蒼白射燈筆直的向他們靠近，一股危機感再度湧上陳伶心頭。

“快走！”面具人拽著陳伶，便往遠處狂奔。

陳伶見此對著直升機凌空一指。

下一刻，直升機的蒼白射燈便轟然爆開，就連螺旋槳轉動的速度都開始減緩，飛機控制不住的緩慢下降……

“B-103信號失聯，確認‘鬼嘲’滅世就在目標位置。”

“沈難爲什麼會跟他在一起？”

“原因未知，但上面已經下了命令，務必要把‘鬼嘲’滅世抹殺，如果沈難屢次阻撓，可以將其一同擊斃。”

“動作一定要快，那位的追蹤範圍僅限於滬上，如果讓他們離開滬上，再想定位就難了。”

“收到。”

第一架直升機被迫降落後，一道道黑影接連劃過天際，向陳伶二人離去的方向衝去。

……

滬上。

某電話亭。

微弱的電流聲在話筒中響起，楊宵一隻手貼著電話表面，正全神貫注的傾聽著什麼。

電話亭外，陸循戴著不知從哪裏搞來的口罩和鴨舌帽，不停徘徊，目光時不時看向電話亭內的楊宵，試圖從他的表情變化看出陳伶的情況。

幾分鐘後，楊宵暫時掛斷電話，推門走出。

“怎麼樣？”陸循第一時間走上去問道。

“好消息是，他已經從第一波圍剿中脫身。”

“壞消息呢？”

“他被追蹤了……在離開滬上範圍之前，都會有人源源不斷的去追殺他。”

陸循的表情有些難看。

“……都怪我。”陸循長嘆一口氣，“如果不是我把他約來滬上，如果不是爲了從那些人手裏救我……他也不至於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

“也不能這麼說，誰能想到，那些749局的人會突然預言他是什麼‘鬼嘲’滅世……”

楊宵安慰著陸循，他知道以陸循的性格，絕對受不了其他人因他而陷入苦難。而或許是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陳伶吸引，現在反而沒人在意從實驗室裏逃出來的陸循了……

兩人就這麼站在滬上的深夜街頭，看著車流從面前駛過，一種迷茫與無力感湧上他們心頭。

“……不行，一定有別的方式能幫上他。”

陸循終於忍不住了，他從懷裏掏出手機，翻出一條電話號碼之後，便徑直走入電話亭。

“你要做什麼？”

“給749局的局長打電話。”

“給他？”楊宵第一反應就是搖頭，一把按住陸循的手，“你忘了你都被他們抓去做實驗了，現在他們沒來找你，你還敢自己主動聯繫他？”

“囚禁我的事情，我猜孫局長並不知情。”陸循平靜回答，

“楊宵，我已經替749局做事很久了，他們的很多高層我都認識，孫局不是那樣的人……我之前之所以願意給自己的血液樣本，就是因爲我信任孫局的爲人。”

“……這太冒險了。”

“現在只有冒險，才能救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