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等到會場內的人都走完,赤同才糾結開口。
“他發現我了。”白銀之王沉聲道,“或者說,他體內的那東西發現我了……剛纔,應該是有類似災厄領域的東西影響了現實。”
“所以,他真的能隨時解放那隻滅世的力量?”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與那隻滅世的聯繫極爲緊密,甚至那滅世會主動出手保護他。”
“那他留在無極界域,豈不是太危險了?這是一枚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啊!”
赤同的臉色有些發白。
白銀之王望著陳伶離去的方向,思索許久,纔再度開口:
“‘滅世’的力量,不是那麼容易被操控的,這一點我很清楚。既然沒法用一些強硬的手段徹底掌控他,那就換個方式……”
……
轟隆——
一道雷光劃過天樞界域的上空。
陰沉的天空下,風中飄零的雨幕斜掃過街道,微涼雨珠順著破爛屋簷,滴滴答答的落在滿是塵埃的地面。
孫不眠躺在屋內的草垛表面,雙手抱在胸前,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距離他不遠處,便是還昏迷不醒的薑小花。
屋裏很安靜,靜的只剩下雨聲,
唯一清醒的簡長生坐在屋簷下的石階上,一隻手撐著頭,看著宅院大門怔怔出神。
薑小花昏迷,孫不眠休息,但簡長生卻怎麼也睡不著……每當他試圖閉上眼睛,總是有股莫名的不安與擔憂湧上心頭,讓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像是在提醒著他什麼。
簡長生不知道這些情緒從何而來,而伴隨著這二者的,還有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少年時期,在閻家經歷的所有苦難,但後面的記憶已經支離破碎了……他是怎麼踏上的神道,他是爲什麼加入的黃昏社,是怎麼從極光界域,一路顛沛流離的來到這裏……
這些記憶都像是缺少了某個極爲重要的引子,宛若盤中散落的碎珠,怎麼也串聯不起來。
雨珠密集的墜在水窪,攪出密密麻麻的漣漪,將臺階上簡長生的影子晃的破碎不堪……
吱嘎。
就在簡長生迷茫煎熬之際,宅院的大門被推開。
簡長生第一時間就從臺階上站了起來,躺在草垛上打盹的孫不眠也迅速起身,同時看向大門的方向……渾身溼漉的白也從外面走來,神情有些複雜。
“白也前輩,怎麼樣了?消息送出去了嗎?”簡長生第一個問道。
白也搖了搖頭,“不行,現在天樞界域戒備太嚴,我問了所有聯絡點,都沒有渠道能在最近幾天送消息出去……”
“那什麼時候纔行?”
“看天樞界域的警戒狀態會持續多久,少則十天,多則一個月。”
“那也太久了……而且消息就算送出天樞界域,傳遞到高層手裏也需要很長時間。”孫不眠皺眉開口。
“沒錯。”
“就沒有別的更快的辦法了嗎??”簡長生有些急迫,“人已經被白銀之王擄走到無極界域,等那麼久,誰知道到時候是死是活?”
“……”白也沉默許久,“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
“我親自去一趟戲道古藏。”
簡長生和孫不眠同時一愣。
白也的表情十分嚴肅,“天樞界域的戒備,阻斷了那些聯絡員的消息渠道,但攔不住我……我可以自由出入天樞界域,然後橫渡灰界,到戲道古藏請見高層。”
白也畢竟是七階的盜聖,而且最擅長盜竊記憶,天樞界域的戒備再森嚴也不可能攔住他,而且以他的實力,也確實足夠孤身一人在灰界中行走。
“這裏離戲道古藏可不近。”孫不眠沉思道,“從這裏過去需要多久?”
“……離開天樞界域不難,就看橫渡灰界,會不會出現意外。”白也估算片刻,“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十天之內,我能抵達戲道古藏。”
簡長生與孫不眠對視一眼,“十天……這應該是最快的方式了。”
“但是,就怕路上有危險。”
“問題不大。”
白也像是已經下定決心,用力壓下鴨舌帽的帽簷,“我有種預感,我們遺忘的這個陳伶,牽扯的事情極多……而且如果不是他,我們也沒法從白銀之王手下逃走,這個險,我必須去冒。”
“那我們呢?”
“你們就留在這裏,等結果吧。”
不等簡長生再說些什麼,白也便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原地。
宅院再度陷入沉寂。
雨水珠鏈從屋簷上滑落,簡長生與孫不眠在原地愣了許久,後者無奈的聳了聳肩:
“看來,咱們要在這破院子裏住很長一段時間了……”
簡長生沒有接話,他只是看著眼前荒蕪溼漉的宅院,像是失神般,一動不動。
“喂,黑桃。”孫不眠拍了拍他的肩膀。
簡長生回過神,“嗯?”
“身上有錢嗎?”
“你要幹嘛?”
“買菜啊,咱還得在這裏住很久,總得喫東西吧?”孫不眠掏出兩隻那比臉都乾淨的兜子,“我反正一分錢沒有,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找找。”
簡長生伸手在身上摸索起來,半晌後,沒摸出錢,反而摸出了幾張皺皺巴巴的紙。
“你這也不是錢啊。”孫不眠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有些錯愕的瞪大眼睛,
“等等……這些都是地契?”
“地契?”簡長生一愣,“我怎麼可能有地契?我哪來的錢?”
“真是地契,而且都是紅塵主城的核心地段……一座佔地幾千平的賭場,還有幾家臨街的珠寶鋪……黑桃,你是個大戶啊?!”孫不眠震驚的看向簡長生,
“雖然紅塵主城百廢待興,但只要有這些地契,還是能重新蓋起賭場的……這要是抵押出去,換幾百萬都不是問題!”
簡長生懵了,他以前就是閻家的家僕,連命都是人家的,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產業?
紅塵界域……
簡長生努力的回憶這些資產的來源,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就像是有人從他的記憶裏,硬生生挖走了很重要的一塊。
“……是他?”簡長生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