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覆與阿淺的身形,逐漸消失在廢墟盡頭。
陳伶看著那簡陋的麻衣背影,眼眸微微眯起……
李覆已經成爲嬴覆,從他的外貌和氣質來看,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通過某種手段進入時代存檔,然後追殺自己……當這一個既定事件發生完之後,陳伶就有了殺死嬴覆的可能。
至於現在……陳伶知道自己殺不死他,就算他們幾個一起出手,也一定會出現某種岔子,或者跳出某個人,讓嬴覆從中活下來。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跳出來的會是誰……上次跳出了個懸玉君,這次呢?
但說實話,陳伶也不知道,現在的嬴覆還保留著幾分原本的“李覆”人格,讓他履行承諾自殺的概率有多大,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李覆人格在嬴覆身上佔的比重越大,對陳伶就越有利。
“這個嬴覆出世,人類界域可有的頭疼了。”白也不緊不慢的開口,
“找來懸玉君,劈了帝道古藏,都沒能徹底消滅【皇帝】……也不知道他們看到嬴覆出現,會不會氣的吐血。”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應該是好事?”簡長生撓頭,“【皇帝】要動搖人類界域的根基,意味著我們回收九君更方便了……”
“確實,無論他們怎麼鬥,我們都是坐收漁翁之利的那個。”
白也對【皇帝】與人類界域的糾葛並不感興趣,他收回目光,重新在周圍的廢墟來回行走,像是在尋找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奇怪……應該就在這附近纔對。”他喃喃自語。
“你在找什麼?”
“……墨連。”白也眉頭緊鎖,“當時那幾道皇帝殘念來的太突然,把我們給衝散了……但是墨連被我偷走了所有的記憶與意識,應該始終處於昏迷狀態纔對……按理說,他會跟著廢墟一起落在這附近。”
“啊?他不見了??”簡長生心裏咯噔一聲,“他不會跑了吧?!”
一位盜聖失蹤,對幾人二人絕對是壞消息,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躲在暗中,偷偷的盜走他們的心肝脾肺腎什麼的。
白也雖然是前輩,但出手還是太溫和了,這要是換成陳伶,絕對會在偷走記憶的同時反手補刀,直接砍了他的腦袋再說。
“不會。”白也篤定的開口,一條心蟒在他身旁無聲遊走,
“他的記憶都在我這裏,就算醒了,也不會想起自己是誰,不會發動任何技能……那種情況下,他不可能逃出帝道古藏的。”
“奇了怪了……那他能在哪呢?”
衆人陷入沉思。
……
“小李哥哥,我們現在往哪走啊?”
阿淺看著眼前一片荒蕪的灰色大地,忍不住問道。
“還是去天樞界域。”嬴覆平靜回答。
對嬴覆而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在李覆的人格記憶中,無極界域現在混亂無比,不適合前往,天樞界域作爲人類九大界域的樞紐,人才濟濟,正適合他收服臣子。
他也需要沉澱一段時間,通過報紙,電臺等媒介,更深入的瞭解一下這個時代。
“好~”
阿淺拽著嬴覆的衣角,剛應了一聲,便又一頭撞到他腰上。
“小李哥哥,你怎總是突然停下啊……”連撞兩次,阿淺的鼻尖都有些紅了,她揉著鼻子委屈巴巴的說道。
嬴覆沒有迴應。
他的雙眸,正直勾勾的盯著遠處,臉色甚至比剛纔碰到陳伶等人時更加難看!
在二人的前方,一個穿著深色英倫大衣,裏面疊著襯衣與馬甲的身影,正微笑的看著這個方向,微卷的黑色長髮在風中飄舞,像是從十九世紀倫敦街頭走來的紳士。
他一隻手提著紅酒杯,另一隻手柱著手杖,手杖上還掛著一頂黑色的禮帽,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友,對著僵硬在原地的嬴覆輕輕舉杯。
酒紅色的液體在杯壁內搖晃,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隨之響起:
“1937年的羅曼尼康帝,我個人認爲他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佳釀,即便在我所有的藏品之中,它也足以排進前十五……它的成功無法復刻,這一點和你一樣。”
“希望來自東方古老歲月的皇帝,也能喝的慣我們西方的紅酒……我的朋友。”
隨著白銀之王微笑頷首,嬴覆的手中閃過一道微光,一杯同樣盛著紅色酒液的杯子憑空出現,精準的被他捏在手中,像是它本就該在那裏一樣。
嬴覆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散發香氣的紅酒,並未品嚐,而是重新望向白銀之王……
“這個時代的盜賊,倒是不少……”他沉聲開口。
從闖入帝道古藏的墨連,到後來的白也,再到現在出現的白銀之王……這麼一會功夫,別的神道沒見到幾條,高階盜賊都已經見了幾個了,甚至還有一位盜神道半神。
“之前我的手下對您多有冒犯,這一點,我替他們深表歉意。”
白銀之王依舊微笑,絲毫沒有“歉意”的真誠。
一縷縷微光從白銀之王指尖閃過,
嬴覆像是察覺到什麼,淡淡開口:
“這個時代的盜賊,果然是膽大包天,竟然連朕的神道都想偷……若是在以前,現在你就該人頭落地了。”
“呵呵呵,不愧是傳聞中的【皇帝】,這種小手段,確實起不到作用。”
白銀之王輕輕鼓掌,微笑眯起的眼眸中微芒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盜神道,無法盜取【皇帝】的神道與能力,這一點讓白銀之王有些驚訝……看來,帝神道對十四神道的壓製,確實不止是說說的。
“看來,你已經在外面觀望很久。”嬴覆同樣眯起眼眸,犀利的目光彷彿要洞悉白銀之王的內心,“怎麼現在才露面?”
“您說笑了,誰敢在帝道古藏裏,招惹一位【皇帝】?”
“你可是半神,這個時代的盜賊,都如此膽小嗎?”
“盜神道,若不謹小慎微,怎麼能成就半神。”白銀之王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在帝道古藏裏不敢招惹,便等朕出來,再來招惹?”嬴覆的聲音逐漸冰冷,一股淡淡的帝王威嚴,從眼眸中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