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半神之位?”
“神道盡頭,便是成神……而成神,需要神位。”白也緩緩解釋道,“但神位,不是說階位到了就能自然獲得的,每一條神道的盡頭只有一個神位,而且這神位只能由天地賜予……”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八階突破九階,就跟前面的階位晉升一樣,精神力夠了就行。”簡長生若有所思。
“你現在階位不高,確實是這樣……但等你晉升到高階之後,每升一階,都會極爲困難。”
“所以,怎樣才能讓天地賜予神位?”
“天地賜位的方法,只有一個……向古今天地,證明你所走的這條神道的價值。”
“……證明,神道的價值??”
“能夠接觸到神道賜位的,隻可能是神道魁首,而魁首身負一整條神道的氣運……到那個地步,就不僅是神道賦予魁首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魁首也能代表一整條神道。
你可以理解爲,魁首是對應神道的代言人,而想要天地賜位,代言人就必須向古今天地證明,這條神道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只有古今天地認可這條神道對人類文明做出的貢獻,神道才能獲得神位……如果無法證明,古今天地就不會賜下神位,這條神道也將不會出現半神。
魁首代表神道,向古今天地證明自身意義的過程,就叫‘神道自證’。”
聽到這,陳伶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
“神道,是古往今來人類文明中職業神性的體現……那神道自證,是不是各個職業就是向人類文明,證明自身存在意義的過程?”
“可以這麼理解。”白也微微點頭,“但神道自證,極難成功……因爲門檻太高了,只有對人類命運本身造成重大影響,讓人類命運因一條神道而改變,纔有可能被古今天地認可。
而且古今天地的賜位,也只是針對魁首,是暫時的。就算這個時代有一位魁首完成了神道自證,登臨九階半神,他死後神位也會被回收,只有等下一個時代,新的魁首再完成自證,纔會出現新的半神。
而且同一條神道,同一個時代,只能擁有一位半神……
據我所知,這個時代完成自證的神道,鳳毛麟角。”
梅花J雙眸注視著前線戰場的方向,目光復雜無比:
“確實,青神道在這個時代,乃至上一個時代,都不曾出現過半神;如果浮生繪的首席,真的代表青神道完成自證……將轟動所有人類界域。”
……
咚——!!
光雨般的繡絲在空中急速匯聚,當老者腳掌踏下的剎那,第三道巨響迴盪在紅塵界域上空!
“神道自證麼……”無極君眼眸微微眯起。
通往天穹的繡絲臺階的盡頭,一顆青色的星辰無聲點亮,就像是亙古以來的職業神性化作實體,星光閃爍中一道道曾在青神道上留下痕跡的偉人殘影,此時都被喚醒,跨越時空的宏偉目光融化在神道星的光輝中,投射向那道緩慢登階的黑衣身影……
青神道,在注視姚清;
青神道,在支持姚清。
隨著老者又一步登上臺階,他身上的神道氣運越發濃烈,青神道的神道星懸掛在他頭頂,腳下的繡絲臺階也逐漸染上青色,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肆虐世間!
無極君皺眉看著那登階的身影,手掌輕輕按向大地,轟鳴的震顫之間,上百柄黑色長劍拔地而起!
這些長劍懸浮在無極君周身,隨著他指尖一動,便交織成密集的劍雨,呼嘯著向那條通往天穹的青色神道斬去!
然而,這些剛纔還能斬開《九龍巡天圖》的長劍,在即將觸碰到神道的瞬間,就驟然定格,像是被無數雙無形的大手攥住,詭異的懸停在空中!
嗡——!!
天穹中,青色的神道星光芒大盛,無極君的上百劍雨在同時應聲爆碎!
無極君的眼瞳微微收縮,來自神道星的威壓剎那間撕開他的九君威壓,在恐怖的衝擊下,整個人都踉蹌的向後退了半步,臉色難看無比。
先不說站在這裏的無極君,僅是本體的一道分身,戰力並不完整,即便是巔峯狀態的無極君在此,恐怕也沒法傷到姚清分毫……
因爲“神道自證”過程中的姚清,己經不僅是姚清……他所代表的,是一條自人類文明中孕育出的神道。
在神道自證結束之前,姚清都是“不可攻擊”的狀態,任何人都沒法傷到他。
無極君的攻擊,沒能讓老者分心絲毫。
他雙眸凝視著神道盡頭,緩緩擡起腳掌……再度踏上一階!
咚——!!
支離破碎的記憶掃過他的眼眸,他一切過往似乎都融入在腳下的臺階中,支撐著他的身體,一步步登上雲霄。
……
“娘炮!”
“姚娘炮!”
“哈哈哈哈,你們看啊,他校服上還繡著小鳥~女孩子纔會穿這種衣服吧?”
“我上次還看到他自己偷偷在學校裏繡花!”
“你們不知道嗎?姚清全家都是繡花的!你看他的手,都是天天拿針線留下的繭子。”
“現在女孩子都不會繡花吧?姚清好娘啊!姚娘炮!哈哈哈哈……”
“……”
譏諷和嘲笑充斥著他的耳畔,他彷彿又回到那骯髒狹小的街角,看到衆多身影圍在一個瘦弱少年的身旁,拳打腳踢。
少年狼狽的倒在水窪中,雙手抱著頭,來自外界的惡意就像是無數根針,將他扎的千瘡百孔。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無端的對自己釋放惡意,他明明只是想繼承奶奶的手藝,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球鞋的鞋底肆意踩在他的臉上,慢慢遮住了他的眼,泥濘充斥著他的前路,讓他看不見自己未來的方向。
就在這時,
嘲笑,譏諷,謾罵,突然都消失了。
一個穿著黑衣,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老人,緩步走到他的身邊……他的眼眸渾濁,卻又倒映著一絲清澈。
一隻滿是皺紋的手掌伸出,握住了少年的手掌。
他們的手掌都長著厚厚的老繭與傷疤。
少年微微一愣,被老者溫柔的從地上拉起,稚嫩的臉上滿是茫然。
“我們該走了。”老者說。
“去哪?”
老者擡起手,指了指前方。
原本骯髒促狹的巷道,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宏偉壯麗的青色神道,穿透雲層,首抵天穹之上!
“去向這片天地,證明我們的價值。”老者牽著少年的手,微微一笑,
“……就從這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