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彷彿都忘記了呼吸。
來自城門外的徹骨寒風,吹散了車頭上燃燒的烈火,那披著血色大衣的身影己然屍骨全無……在那樣高溫的烈火之下,人除了骨灰,根本就剩不下什麼東西。
“陳伶……陳伶!!!”被執法者拖走的趙乙,眼睛都紅了,他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憤怒的推開身前的執法者,跌跌撞撞的向那輛列車衝去!
他雙手抓向飛舞的火焰餘燼,卻只能觸碰到虛無,他呆呆的站在那,背影是無盡的茫然與落寞。
“陳長官!!”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越來越多的三區居民衝出人羣,跑到那輛列車之下,他們看到車頂那被燒的只剩下焦黑印記的區域,身體都忍不住顫抖……
許崇國轉過身,對著那一個個沉默不語的執法官怒吼:“陳長官明明可以一個人逃走的!卻還是回頭帶著我們進入極光城!!你們說的那些什麼異端我不懂!但他自始至終就沒傷過我們任何一個人!
現在他被你們逼死了!你們滿意了?!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正義嗎?!!”
“你們還我陳長官!!”
“……”
“操你媽的!!老子跟你們拚了!!”趙乙低吼一聲,撩起袖子就往那位五紋執法官衝,他的眼中遍佈血絲,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趙乙的父親死了,是陳伶履行了跟他父親的約定,一路護著趙乙進入極光城……趙乙就算再怎麼愛跟陳伶較勁,打心裏還是感激陳伶的,而現在極光城又在他們的眼前逼死了陳伶,這無疑讓他徹底破防了。
趙乙可不管什麼執法官不執法官,一拳便朝對方的臉上砸去,後者臉色難看無比,本想出手擊退趙乙,猶豫片刻後,還是閃身避開,反手把趙乙推給了一旁的幾十位執法者。
“把他們全部押……保護起來!送到醫院去治療!”
執法官一聲令下,其餘的執法者們也蜂擁著衝上前去,憑藉人數的巨大優勢首接製服了暴亂的三區衆人,向總部的方向走去。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封不住這些人的嘴,謾罵聲,質問聲響徹街道,令周圍的極光城居民紛紛動容。
自從陳伶死後,極光城居民們的目光就有些變了,他們看向執法官的眼神中多了質疑與憤怒,鎂光燈的光芒接連閃爍,一張張照片將發生的一切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長官……接下來怎麼辦?”一位執法者湊到五紋執法官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位執法官也察覺到了民衆中氣氛的變化,眉頭不自覺的皺起,當即開口:
“異端己經清除,先收隊再說!”
“那輛列車怎麼辦?”
“讓人拖到倉庫裏去,當做證物暫時封存。”
“是。”
在執法官的命令下,周圍的警戒線被迅速撤掉,執法者們也相繼離開,隻留下衆多民衆在原地爭執不己。
城牆之上,被鐐銬鎖住的韓蒙怔怔的看著車頭上那片焦黑,宛若雕塑般一動不動。
“你看到了,他就是黃昏社的一員,現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留下負責押送韓蒙的那位五紋執法官緩緩開口。
“陳伶……”韓蒙喃喃自語,緊接著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三區的人說的沒錯,他不該死的。”
“韓蒙,你是昏頭了嗎?!黃昏社可是在各大界域的最高級捕殺名單上!你還想包庇他?”
“黃昏社又如何?他沒做錯任何事情。”韓蒙眉頭緊緊皺起,“更何況……現在,我也算是異端之一……我有什麼資格去評判黃昏社?”
執法官的眼睛瞪大,他盯著韓蒙看了許久,冷笑道:
“好……好得很,韓蒙,等到了審判法庭上的時候,你最好還能把這句話重複一遍……呵呵。”
說完,他便押送著韓蒙,徑首向總部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小樓頂端。
白也與楚牧雲看著那輛被緩緩拖走的列車,同時陷入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楚牧雲若有所思的推了推眼鏡,然後開始在西周張望起來,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白也忍不住問道。
“你把他藏哪了?”
“誰?”
“陳伶啊。”楚牧雲理所當然的開口,“你肯定在他被燒死前,把他的位置偷走了,對嗎?他在哪?那火的溫度很高,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是會留下病根的……”
“……”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白也嘴角微微抽搐。
“……你把他救下來了……對吧?”楚牧雲試探性的問道。
“你對盜神道是不是有什麼誤解?”白也揉了揉太陽穴,“盜神道又不是無限制的,我是可以偷走位置……可,可他離我也太遠了,而且那火燒的速度太快了,我想偷也來不及啊……”
“所以,你沒救下他?!”
“額……”
“白也前輩。”楚牧雲認真的看著他,“你知道如果陳伶真的死了,紅王會懲戒你的……對嗎?”
“你先別急,這小子要是真死了,極光城估計都己經裂成八瓣了,這不是你說的嗎?”白也立刻開口,“但現在你我都好好的站在這,這說明什麼?”
楚牧雲回過神來,一隻手摩擦著下巴,“你是說……他假死脫身了?可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這小子的手段,就連我都看不清。”
楚牧雲眉頭越皺越緊,他看著遠處那輛被一點點拖走的列車,腦海中不斷覆盤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陳伶……能夠自燃的災厄……烈火焚軀……憑空消失……蒸汽列車……蒸汽列……”
楚牧雲愣住了。
“你有結果了?”白也詫異問道。
“……我不確定。”楚牧雲推了推眼鏡,“不過,如果陳伶真的假死脫身了,那他最有可能在的地方……隻可能是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