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行止的眼神當即就是一沉,看向鍾亦凝重道:“你以前也吃過?”
鍾亦垂下眼瞼並不答,隻說:“想讓我少吃兩片,趕在我明天晚上吃藥之前,把檢查結果擺到我面前就行了。”
言外之意無非是口說無憑,我什麽都不會信。
梁思禮也就是被鍾亦上次吃藥給吃出陰影了,但他必須承認鍾亦是對的。
阻斷藥副作用大,吃完一療程能磨去半條命,他一個旁觀的都受不了,何況是本人,但現在你讓鍾亦再吃第二次,他也一點不含糊。
對一切都做足最萬全的準備,這很鍾亦。
梁思禮撐著額頭對張行止道:“我明天早上打電話,約下午的檢查,我跟你一起去,插個隊,當場出結果,順便把合同也簽了。”
張行止:“什麽合同?”
“你進組拍東西不得簽合同?”梁思禮看向這人的眼裡滿是不可理喻。
張行止:“?”
梁思禮:“???”
鍾亦淡定打斷兩人的眼神交流道:“張老師還沒答應進組啊梁總。”
梁總:“?”
“Why???”中文已經不足以承載他的震撼。
鍾亦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真的腦子不太好,都說人家已經退圈兩年了。”
梁總對這個答案表達了他的藐視,鎮定道:“說退圈,都是錢沒到位。”
“說吧,你什麽價。”梁總每次就乾這種事最麻利,直球打的妥妥的,“除了鍾亦,多少錢都給你。”
但張行止:“我不缺錢。”
梁總:“?”
梁總:“年輕人還是要謙虛一點,聽我的,你缺,成天住學校宿舍,連個自己的房子都沒有怎麽行。”
張行止:“……我也不缺房子。”
梁總:“?”
梁總:“年輕人還是要有點追求,別的可以不要,房子真的得缺。”
張行止:“…………”
讓一個從來沒有炫富細胞的人,現在直接開口說他住的是個一千平帶後花園的豪宅確實是有點為難他了。
還是鍾亦終於看不下去,打開手機相冊就把屏幕懟到了梁思禮臉上,上面顯示著的,正是他先前發給薑鐸鐸的照片。
鍾亦就跟看傻子一樣看著梁思禮道:“看明白了嗎梁總?這是人家臥室的天花板,是不是比你公寓客廳的整個天花板還大?知道我為什麽總是不回家了嗎?”
梁思禮蒙了:“……上次他不是說送幼安回學校順路嗎?”
這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呢!!!
鍾亦:“順路就是住一起?就是因為你這樣想當然的人太多了,中國才需要加緊邏輯教育。”
日常被懟一臉的梁思禮:“…………”
鍾亦時常會像現在一樣覺得梁思禮可憐,要是沒有自己,這人欠了這麽多費的智商到底怎麽坐得穩立博當家的位置。
不過這一次梁思禮很快就咂過味來了,不滿道:“那他不要錢,意思就是要你了?”
鍾亦捧著杯子喝了口水:“這就要問他了。”
一時間,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張行止身上。
作為過來人,梁思禮現在有點一言難盡,他當著鍾亦的面,就對這榆木疙瘩真心實意地好言相勸道:“反正這種人是留不住的,你要他那都是虛的,不如搞點真金白銀。”
“錢多錢少至少實實在在都是你的,真的沒必要非選一個鍾亦來給自己鬧心。”
期間,梁思禮甚至對張行止發出靈魂拷問道:“男人哪有錢靠得住?”
張行止:“…………”
他以前怎麽一點沒發現梁思禮其實是個沙雕?
鍾亦一秒就看穿了張行止的心思,朝他遞去一個眼神道:我已經習慣了,這人的生意全是這麽瞎忽悠來的。
反正後來任張行止坐在那穩如泰山,梁思禮也還是盡心盡力地遊說了好半晌,最後連“鍾亦他就是利用你明白嗎?他睡你根本就沒有愛,只是想要你給他玩命”這種奇形怪狀的鬼話都扯出來了,聽得鍾亦太陽穴直跳,最後忍無可忍地打斷道:“原來這也值得拿出來說嗎?我以為他早該知道了,想一心一意搞甜甜的戀愛,就不會想著來找我。”
說著,鍾亦向張行止逼視道:“是嗎張老師?”
張行止默默動了下喉結:“……是。”
梁思禮:“…………”
張老師,你要是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短短一個小時,梁思禮對張行止的情感轉折堪稱九曲十八彎。
現在多了層工作關系在,梁思禮隻覺得張行止實慘,比他抽的那麽多煙加起來還慘。
就這榆木疙瘩的個性,碰上鍾亦這種人,簡直一點活路沒有。
第40章
以至於最後梁思禮看著鍾亦跟張行止回家,把他一個人留在客廳裡睡沙發都沒什麽感覺,反正鍾亦就是圖他的技術,命都可能沒了,還計較這些乾嗎。
要是真喜歡,鍾亦哪能舍得讓他進組乾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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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鍾亦是生生被餓醒的。
他躺在張行止床上緩了好半晌,才從眩暈裡把昨天零散的記憶全都湊到一起,要不是頭一天晚上消耗太大,他能一覺睡到晚上,這會兒就覺得胃裡空空蕩蕩的,很餓,餓的前胸貼後背,但也反胃,整個人都是說不出的疲憊。
好在除了點頭暈眼花,鍾亦預期裡的腰酸背痛並沒有如約而至,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回來以後張行止給他按了多久,總之他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身上的衣服都是人家幫著換的。
看著時間,張行止現在應該已經健完身、洗完澡,開始做午飯了。
鍾亦光是從他的臥室晃蕩到帶著開放廚房的客廳就晃蕩了五六分鍾,結果剛從樓梯下來,就聞到了空氣裡濃鬱的飯菜香。
鍾亦眉梢一挑,腳下幾個快步,果然在轉角處看到了站在張行止身邊的張裡奧。
隨之而來的,還有裡奧小朋友告狀的聲音,那叫一個憤憤不平。
張裡奧邊切菜邊道:“哥,我都跟人打聽過了,鍾亦以前黑歷史巨——多!”
“叫鍾老師。”張行止絲毫不為所動,在旁邊水槽洗菜的手一點沒停。
裡奧不出所料的噘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你就是被他的臉糊住了眼睛。”
於是張行止換了一種打開方式,問:“你是找誰打聽的?”
裡奧:“黑粉頭子。”
張行止:“……?”
“他黑粉頭子!”
張行止:“…………”
也不知道這是上哪找的人,張行止耐著性子道:“都黑粉頭子了,那他說的話……”
“不是!沒有故意黑他!”裡奧當時就急了,巴掌大的臉上全是鬱悶,“都是真事,一聽就是鍾亦、鍾老師乾的那種QAQ!”
張裡奧好像無論什麽時候都穿著黑色的工字背心,身形挺拔,圍裙配上他小麥色的皮膚竟是意外的和諧,菜刀砸在砧板上的聲音連貫又嫻熟。
說罷,裡奧還癟著嘴小聲嘀咕:“而且除了他,也沒別的人能乾出這些事了QAQ……”
聽牆角的鍾亦微微一挑眉,張行止卻是根本沒往心裡去,只是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接下這茬,這孩子是過不下去了,於是眼也不抬的問道:“比如呢。”
一得到首肯裡奧就來勁了,劈裡啪啦就開始往外倒豆子,就差沒給他哥直接把季皓川爆的八卦一字不差的背出來:“比如梁思禮啊!”
“我本來以為那個梁總就是包養了幾個小情人,沒想到鍾老師也跟他不清不楚的,皓、呸,就是黑粉頭子,他說圈裡大家都知道這倆人有一腿,往外了但凡得罪其中一個,就相當於是一次性把兩人都得罪了,所以一般沒人會輕易觸霉頭。”
“還說這兩個人關系深的很,最開始鍾老師能起來就是因為有那個梁思禮撐著,大家都以為鍾亦就是他一時興起新找的,平時見到也就稍微客氣三分,賣個薄面,哪知道賣著賣著就賣到了現在,還反過來變成大家對梁思禮客氣點,當做賣鍾亦一個薄面了。”
說到這裡,裡奧自己都忍不住唏噓地搖了搖頭,連打回原形又開始對鍾亦直呼其名都沒發覺,就恨恨地切著砧板上的菜:“哥,鍾亦上位真的太有一手了,怎麽可能就跟在你面前看著一樣的那麽簡單,人家現在可是立博影業那麽多合夥人裡的扛把子,梁總對他都客客氣氣的。”
這些事,張行止早在楊幼安嘴裡就聽過了,只是裡奧漏掉了鍾亦幫梁思禮那一環。
以他的心思,也不可能是故意的,只能是那黑粉頭子沒告訴他。
裡奧見自己嘚嘚嘚了那麽長一串,張行止還一點反應都沒有,扭頭就在心裡罵了鍾亦一句狐狸精,到底是給他哥灌了什麽迷魂湯,把人哄成這樣。
他再接再厲道:“而且他私生活亂就算了,毛病還特別多!”
“是嗎。”張行止應得心不在焉,這些話一聽就不是裡奧自己原產的,口吻對不上,用詞習慣也不一樣。
“是啊!哥你跟他處了這麽久都沒感覺到嗎!”說著,裡奧就再次開始複刻吃火鍋時季皓川如數家珍的狀態。
為了把這些珍貴的黑料套出來,裡奧這幾天別的沒乾,光請季皓川吃飯去了,就連迪士尼都陪著去了一趟。這會兒每給他哥細數出一個鍾亦的罪行,手上的菜刀就落的更快更沉些:“說他從來不讓人在他身上留印子,上一個這樣乾的人連第二天的太陽都沒見著就被他從床上蹬下去了,凶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