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搖頭:“你只是不記得你自己昨天晚上喝了多少。”
“那多少也不能把我……”
“一萬兩千四百八十。”
張行止一串數字就讓周瑞閉嘴了,竟然一杯一杯點,點出來了一萬塊……
有錢真了不起。
向來要小酌幾口的人今天一頓飯吃下來愣是滴酒不沾,聞到酒味就犯惡心,周瑞是真喝傷了,尤其他還要為了哥們兒的顏面看著餐桌上當真跟小兩口一樣的互動保持沉默,差點沒給他憋死。
倒也不說他們倆幹了什麽特別親密的事,主要那個氛圍就很小兩口,以至饒是張行止這種奇妙的絕緣體屬性,也沒一個人懷疑這兩人關系的真實性,還一個兩個感慨地賊起勁。
“確實是沒想到張老師還搞金屋藏嬌這一手,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先前就認識?難怪以前給介紹對象都跑的那麽快哈哈哈。”
“其實我們總給老張做媒也沒別的意思,女同事們就是把他當兄弟疼,別誤會。”
“感情很好的感覺啊,在一起挺久了吧。”
“還好吧。”鍾亦也不給明確答案,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不會被為難,基本所有問題都四兩撥千斤,張行止就負責安靜給他夾菜,和諧異常。
到這裡,周瑞都還能強忍自己翻白眼的衝動,結果下一句他就被cue了。
“對象是同性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看周瑞不也活得好好的。”
“對啊,也太見外了,我們瑞瑞日拋式找對象也沒見他不好意思。”
周瑞:“?”
周瑞:“請問現在是到了內涵我沒臉沒皮的環節嗎?”
期間有人要敬鍾亦酒水,一律被張行止攔了下來:“他昨天晚上就喝了不少,今天我幫他喝吧。”
鍾亦唇角綴著淺笑,難得有耐性地仰起脖子看了眼身旁端杯起身的男人,等人一坐下便傾身捏上了他通紅的耳垂,低語道:“酒量又不好,還幫我擋?”
早在鍾亦冰涼的指腹碰上他耳廓的那一刹,張行止眼神就是猛地一沉,靠近鍾亦的胳膊連著胸膛都隨著他輕輕軟軟噴灑在自己耳廓的吐納酥了大半。
張行止喉結微動,正想出聲提醒就對上了身前人戲謔的目光。
撩人且自知,說的就是鍾亦這種人。
隻一眼,鍾亦便若無其事地正回了身子,稍微開個小差可能都完全不會注意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可也就是這一眼,讓張行止一直記了整整一頓飯,到最後聚餐結束。
鍾亦沒有等眾人一起離開,幾句告歉便頂著大家很懂的笑容帶著張行止先行離了席,就是後面還跟了個不請自來的尾巴。
周瑞一是想上廁所,二是確實抓心撓肝好奇地受不了,不向兩人求證一下昨天晚上他們到底搞到一起沒有他可能今天會睡不著覺。
短短一夜之隔,怎麽就能這麽自然呢,周瑞想不通。
結果那兩人只是非常冷漠的給了他一個默契的搖頭便當著他的面進了電梯,留下周瑞一個人在原地凌亂。
整個電梯只有他們兩個人,張行止一句話也沒說,隻緊緊地盯著鍾亦,盯到讓他無法忽視,眼神灼熱又偏執。
鍾亦從那對黝黑的瞳孔裡能很清晰地看到自己。
一陣沉默後,他緩緩抬手在一邊的觸控接口處打上了自己的指紋,電梯亮起的樓層按鈕頓時從“1”自動跳成了“22”。
隨著電梯從下降改為上升,鍾亦就和眼前如墨般深沉的眸子對視著慢吞吞道:“我好像現在就有點改變主意了啊張老師。”
然後正準備離開去衛生間的周瑞就眼睜睜地看著顯示窗裡的樓層數減小到5以後,忽然又開始回升?
前前後後從包廂出來的同事們見他這幅傻樣,紛紛過來駐足圍觀,共同目睹電梯升到了那個傳說中不對外開放的二十二樓。
聽著耳邊同事們的議論,周瑞震撼的連上廁所都忘了,他總不能說他知道這電梯裡裝的是哪兩個有錢人吧……
媽的有錢是真的了不起啊,他到底為什麽會信了這兩個人說他們昨天晚上清清白白的鬼話?
作者有話要說: 鍾、張:刺激嗎
第22章 【一更】
當天和周瑞一樣崩潰的,還有收到老師們輪番轟炸、遠在外地出差的薑院長。
這大半夜的,“老年人”薑院長本來都準備洗洗睡了,結果把大家微信消息一看,一水的全在怪他明明知道內幕還慫恿他們給張老師相親,看的他一頭霧水。
直到他看到周瑞的消息……
-“靠您到底知不知道那兩個人有一腿啊,現在是假戲真做的節奏啊”
薑鐸鐸登時什麽瞌睡都沒了:“!!!”
-“什麽鬼,他倆怎麽就有一腿了?!”
-“今天他們又想給張老師介紹對象,結果這倆人直接公開了,我現在人都暈了”
-“?不對啊,我沒收到通知啊!!!”
-“院長您還行嗎,人家處對象為啥還要特地通知您啊!!!”
-“那就是得通知啊!周老師你確定他們倆是真的有問題嗎,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啊”
周瑞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事兒我逗您乾嗎啊,我親眼看到的好嗎!”
-“都一起坐電梯上天上人間頂樓了還能純聊天???”
薑鐸鐸人傻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撥鍾亦的電話,心說這人怎麽言而無信的他的天老爺……
於是鍾亦剛從浴室出來,就看到了洗手台上震動的手機。
瞥了眼來電顯示,鍾亦心下好笑,怎麽這就找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在他們身上安了攝像頭,消息這麽靈通的嗎。
接通電話,鍾亦“喂”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薑鐸鐸在電話那頭長舒一口氣:“你終於接電話了,說好的通知我呢鍾老師!!!”
鍾亦失笑出聲,開好免提便開始往身上套睡袍:“我這不也是臨時起意嗎,正準備通知你,你就自己找來了。”
求錘得錘的薑鐸鐸絕望了:“……你來真的啊?”
“孩子都二十八了,年紀也不小了,看把我們薑院長愁的。”鍾亦系好腰帶便拿上手機往外走,勾唇道,“我也很無辜啊,這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是他自己先勾引我的。”
薑鐸鐸:“?”
“……鍾老師你看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麽話,自家院子裡的白菜什麽樣,我自己能不知道嗎,就那個木頭腦袋還能勾引你?”薑鐸鐸在電話那頭焦慮的就差揪頭髮了,“推卸責任也不能這麽推啊。”
鍾亦來到房間,正想說不信你自己問他,就看到他們討論的主人公已然側著身子躺在床上睡著了。
鍾亦默默咽回到了嘴邊的話,關掉免提改口道:“好了,薑院長還不睡嗎,把心放回肚子吧,我準備睡覺了。”
說完鍾亦就把電話掛了,一點沒給薑鐸鐸留余地。
薑鐸鐸:“?”
這都要睡覺了,還怎麽讓他把心放回肚子嘛他的天老爺!!!
然後那天晚上任他再怎麽打都沒打通過鍾亦的電話了……
春末夏初的晚上還是有些涼,鍾亦掛完電話首先把左右兩邊的落地窗關了,赤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一點聲音沒有,床上的男人睡得很安詳,連衣服都沒脫,半邊臉陷進被褥裡,任月光點亮他深邃的面部輪廓。
站到床邊,鍾亦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又無奈又好笑,明明是這人自己想要,結果臨到跟前他倒是先睡了,也不知道睡醒以後會不會後悔。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床上比他先睡著,還是在什麽也沒乾的前提下。
鍾亦看著張行止充血愈發嚴重的耳垂,入手面頰全是滾燙的一片,給扒的只剩一條底褲都還睡的毫無知覺,真是……也不知道這呆子怎麽想的,自己就這麽點量,還硬要幫他喝。
他剛做製片那幾年,喝到凌晨四五點是常有的事,下了酒桌直接被梁思禮往醫院帶,一周下來根本回不了幾天家。
哪來的什麽天生酒量好,都是練出來的。
張行止沒有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短短幾個小時就被乾涸的嗓子眼叫醒了。
他睜眼時身旁空無一人,平整的大床上只有他自己躺過的痕跡,除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和被人脫下來搭到椅背上的衣服,整個屋子再找不出一絲第二個人存在過的痕跡。
手機右上角的時間正好跳到凌晨一點整,就在張行止以為鍾亦把自己扔在這就走了的時候,他套上褲子一推房門就聞到了充斥在客廳的咖啡濃香,抬眼望過去,那人竟是站在客廳吧台裡……泡咖啡?
鍾亦身上穿著睡袍,看向身前那些設備的眼神很專注,手裡捏著精巧的長嘴手衝壺,沿漏鬥裡盛滿咖啡粉的濾紙均勻的畫著圈,絲毫沒有察覺到已然從門口走到他身後的人。
張行止也不吭聲,就安安靜靜地和鍾亦一起站在那個月光透過頂天窗,映照在地板的四方格裡,看他纖長潔白的後頸,看他不同往日披散下來的黑發,也看他從睡袍裡伸出的小臂,和他捏著水壺時不時打顫的手。
其實手衝咖啡,“均勻”是基礎。
往咖啡粉裡注水時,水流粗細要均勻;悶蒸時,水粉接觸要均勻;注水轉圈時,速度要均勻,需要很輕柔地把水送進去,但凡涉及到咖啡粉與水接觸的部分,都要均勻。
這次鍾亦也沒為自己的手抖生氣,隻心平氣和地準備把濾紙濾出的咖啡倒進一旁的廢水桶,著手新的一杯。
但他剛端起咖啡,就被身後冷不丁冒出的低沉男嗓製止了:“怎麽泡了也不喝,全倒了。”
也是到這裡張行止才發現那廢水桶裡竟是已裝了不少,偌大客廳裡的咖啡香多半來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