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鍾亦最初的好奇,就是想要弄明白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
想知道,想再多見一面,想再多了解一點。
張行止就安安靜靜地聽薑鐸鐸在那頭再三強調,說自己要是敢講圈名,他就去告狀。
“我治不了你,我就不信你們家老太太還治不了你,老人家一直在老家巴望著抱孫子,要知道你喜歡了個生不出崽的還不把你狗腿打斷。”
張行止畫面都有了,眉心直跳:“知道了,不會說的……”
薑鐸鐸剛要滿意點下頭,就聽這臭小子竟是死心不改地補充道:“您先別給她說,讓我再想想辦法。”
薑鐸鐸:“?”
他這次氣的連“老師”都不說了,直接上大名:“敢情我剛剛說了那麽多都白說了?你清醒一點張行止!!!”
“雖然出於對鍾亦的了解,我是不信你們倆昨天純睡覺的,但出於對你的了解,你說是,我還是信了。”薑鐸鐸感覺自己對親兒子也沒這麽苦口婆心說過什麽,太陽穴直跳,“沒睡過當然最好,但退一步,如果真的已經睡過了,你就當是賺了一次行嗎,別把自己搭進去,真的不值當,鍾亦幾乎不跟同一個人上兩次床這事在圈裡也算是人盡皆知了。”
張行止默默一頓:“這樣嗎?”
他總不能說其實已經睡過一次了,第二次還是因為自己喝多才錯過的。
完全沒想到自己起了反作用的薑鐸鐸聞言還心裡一喜,以為張行止終於要知難而退了,當即肯定道:“我認識鍾亦真是好多年了,他什麽人我太知道了,被他吸引確實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別人我都無所謂,但你不行張行止,這件事聽我的,別搞什麽不撞南牆不回頭,那一套在鍾亦這裡真的完全行不通。”
“……”
“你想過他一個半點背景沒有的人,是怎麽在這個吃人的圈子裡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嗎就敢說喜歡,到此為止了。”
“……”
“聽見了嗎張行止!”
“……知道了。”
雖然是得到了張行止肯定的答案,但掛斷電話的薑鐸鐸心裡還是很不踏實。
他認識鍾亦的時間久,久到他是為數不多,看著鍾亦一步一步走上神壇的人,他至今想起那件讓鍾亦一夜之間從“小鍾”變成“鍾老師”的事都覺得心有余悸,他了解鍾亦,但他更了解張行止,張行止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光看他頭銜也能知道,極限攝影師,全世界加起來也不超過一萬人,平均每年都會有十幾人在拍攝過程中意外死亡。
張行止能從那些地方真刀真槍玩著命活下來,靠的是日複一日的練習,但鍾亦他要靠什麽?但凡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兩年前,薑鐸鐸能把張行止從那些懸崖峭壁逮回來教書,但這一次,他是真的緊張了。
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這兩個都是執著到近乎偏執的人,什麽事都乾的出來。想讓鍾亦停下,大概只有他走下神壇的那一天,但薑鐸鐸根本想不出走下神壇的鍾亦會是什麽樣。
他覺得自己得想辦法提前一點回去了,讓這倆人碰到一起是他一手造的孽,是他低估了鍾亦對張行止的興趣。
但實際就連鍾亦自己,都低估了他自己對張行止的興趣。
張行止剛掛電話就看到了幾分鍾前鍾亦給他發的消息。
-“今天晚上有開放陪睡服務的打算嗎”
-“要不張老板你給我報個價吧,我看我出不出得起”
-“最好能讓我辦個周卡季卡什麽的,打折給個友情價”
作者有話要說:
薑院長:我的天老爺啊,好好的冰冷交易,說變就變。
第28章 【一更】
張行止正準備回消息,對面的氣泡便又來了。
-“那個老東西到底是有多不放心我?這都多久了還不舍得掛電話”
-“下次你告訴他,他越這樣我越蠢蠢欲動”
鍾亦手上打著字,其他也沒閑著,頭也不抬就對敲門進來坐到他跟前的小孩示意道:“說吧。”
但回應他的是一片安靜,鍾亦這才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發現胡可臉上已是緋紅一片,了然道:“梁思禮來了?”
胡可虎頭虎腦便點了兩下腦袋,整個人都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窘迫的肉眼可見。
梁思禮的辦公室就挨在他隔壁,就看胡可這反應猜也能猜到那人是背著季皓川摸上來偷吃了。
鍾亦樂了:“至於嗎,他不關門頂多也就親兩口,沒交過女朋友嗎?”
孩子先是一陣搖頭,搖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表意不明,於是緊跟著一陣更猛的搖頭,磕磕巴巴道:“交過……”
胡可小同志也不明白自己窺見他們老總跟小情人打啵為什麽會這麽上頭,腦袋上都要冒煙了,還不忘在心裡佩服鍾亦。
果然正宮的氣度就是不一樣,談起梁總跟別的小野雞怎樣怎樣真真兒是面不改色的。
鍾亦今天心情本就不錯,再一看張行止發來的“隨時都可以”,眼裡笑意就更濃了,秉著一次隻逗一個的原則,鍾亦抬手回完張行止的消息便主動幫胡可挑開了話題:“不是要來匯報工作?”
胡可這才猛然清醒:“啊、是,那個,就是上次您讓找人談的和收錢的,都已經妥了。”
鍾亦點頭:“是你自己去跟人家談的?”
“啊?”胡可脖子一縮,小心翼翼地推鍋道,“我就覺得不該是我去跟人家經紀公司談,紅姐還非說您的意思就是讓我去,我一個實習生……”
“你紅姐說的挺對的啊。”鍾亦笑吟吟地看向他道,“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去。”
胡可:“啊……”
上次他被交代完這活,一下會就拿著鍾亦交到他手裡的那遝模卡找紅姐問了,聽說這些人是鍾老師比較看好的,要跟他們的經紀公司談出道位的事,胡可差點沒被嚇死。
“我、我就是個實習生,怎麽讓我接觸這麽……”他找了半天的詞也沒想出適合“黑箱”的替換,隻得硬著頭皮道,“這麽保密的事啊。”
“你做完了嗎?”
“做是做完了,今天來不就是給您匯……”
“做完了那說明不是不會啊,所以是不想轉正?”
胡可脫口而出:“怎麽可能,當然想!”
鍾亦看他:“那既然我能花五分之一的錢請一個約等於免費勞動力的人乾正式員工的活兒,我為什麽不?”
有那麽一個瞬間,胡可感覺自己的心被扎穿了:“……不怕我泄密嗎?”
“你簽保密協議的時候,沒仔細看過合同上的違約金嗎?”鍾亦邊說還邊跟張行止聊著天,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告你我還能賺更多。”
徹底被說服的胡可:“………………好的。”
但對鍾亦沒一點辦法的,他胡可從來不是第一個。
那頭張行止看著鍾亦的消息也不知道怎麽回,他還是第一次見賣家都說免費了,買家還著急上火追著問的,非要他給出一個價。
最開始張行止沒明白,直到他看到鍾亦接下來的話。
-“那不然就按你以前的水準給我算”
-“連軸轉一晚上的夜間拍攝是什麽價啊張老板”
敢情這還是在套他的話,想從他的報價反推他是誰。
第一次感受到被氣笑是一種什麽神奇體驗的張行止如是敲字道。
-“我們按地點算居多,往返一趟所有開銷全包”
-“沒有一晚上單獨拆開算的,至少也是跟拍一個禮拜”
-“鍾老師是打算讓我跟一整個禮拜嗎,幹什麽都不分開的那種?”
哦吼,都會反擊了?
鍾亦當即眉梢就是一挑,胡可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人抱著手機越聊越開心,然後還問他:“還有什麽想說的?”
胡可下意識就答了:“有。”
鍾亦:“說。”
胡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他總不能說自己從先前開會起,就一直很好奇鍾亦的聊天對象到底是誰吧,畢竟鍾亦看著實在不像愛閑聊微信的人。
無法,胡可只能壯著膽子按他來之前紅姐他們的交代把隔壁梁總賣了:“梁總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鍾亦抬頭看著眼前人一副憂國憂民、誠懇發問的小模樣,忽然就笑了:“他哪樣?”
就算確認了自己妄議國事鍾亦沒介意,胡可也是不敢直接點季皓川和楊幼安大名的,於是誠惶誠恐地隱晦道:“就……下面的寵著,上面的還摟著。”
鍾亦噗嗤一聲直接笑了出了聲,畫面都有了:“這麽形象嗎。”
“那、那可不就是這樣嗎。”胡可再次小聲推鍋道,“紅姐他們都是這麽說的……”
鍾亦樂的不行:“聽見了嗎,說你呢。”
“我是這樣的嗎?”
胡可:“是……”
胡可:“?”
胡可:“!!!”
天知道他扭頭髮現當事人就站在自己背後時,險些膝蓋一軟直接跪下來。
妄議國事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正主聽見了,胡可就差沒在顫顫巍巍的“梁總好”後面跟一句“臣罪該萬死”了。
更要命的是,梁總後面還跟著個尾巴。
楊幼安就挨在梁思禮身邊,白皙的面上紅撲撲的,小嘴殷紅,看向他的眉眼乾淨又純粹,竟然像是一點不介意他剛剛的話,還對他笑的很甜???
“謝謝胡老師幫我做的模卡,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