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老師想吃啥?我也幫你夾?”梁思禮湊到鍾亦跟前,小聲問這句話的本意是想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結果鍾亦的慪氣程度顯然遠超他想象,他話音剛落,鍾亦就把自己手裡的叉子猛地一下摁到了桌上。
實話說,動靜並不大,但前一秒還嬉笑打鬧的眾人卻是立馬就停了,像是一直留意著這邊的聲響,餐桌頓時安靜下來。
觸了霉頭的梁思禮緊張得小心肝都快蹦到嗓子眼了,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我沒了”,慌亂得肉眼可見。
但鍾亦只是目視前方,盯著自己跟前的虛空平靜起身道:“張行止,你跟我來一下。”
聞言,張行止手裡的叉子一頓,然後頂著所有人的注目禮緩緩咽下嘴裡最後一口食物,跟著起身道:“好。”
薩沙滿腔的疑惑,都在看到梁思禮微妙的臉色後變成了欲言又止。
兩人從餐桌到消失在樓梯間轉角的一路,整個一樓都很安靜,眾人是直到徹底聽不見他們的腳步才稍稍透過一口氣。
誰也想不到鍾亦竟然這樣“明目張膽”就把人帶走了,如此沉不住氣,真的很不鍾亦。
一群人裡,最先頂不住的還是裡奧,他找出了一個微妙卻貼切的詞:“鍾老師會不會把我哥弄死QAQ……”
劉光輝眨了下眼:“你這個‘弄死’……用的很靈性。”
幾秒怔愣後,丁潤年飛快地搓了把自己的臉,衝眾人招呼道:“那什麽,趕緊吃吧,吃了趕緊撤,一群人吵吵嚷嚷擠在人家一樓算怎麽回事,吃完了都陪我出去遛彎,誰也不許跑。”
一片應和裡,只有薩沙還筆直筆直地看著緘默的梁思禮,不想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企圖從男人內斂的情緒裡探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樓以前,張行止以為鍾亦不換睡衣、不扎頭髮是這兩天的常態,直到他到三樓,發現鍾亦的房間門竟然就這麽大刺刺的開著——上次還只是不鎖門,這次就乾脆關都不關了。
應該是著急吧,張行止不太好受地在心裡想道。
鍾亦一直走在他前面,一路無話,眼下進了房間,甚至都不回頭確認他關好門了沒有就開始脫衣服。
站在床前的人,先是解了睡衣扣,然後踢下睡褲、拖鞋。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情形,張行止想起了鍾亦第一次跟他回家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聲不吭地背對著他,也是這樣脫著衣服。
他發現自己忽然就有點熬不住了,哪怕現在只差了最後一步。
張行止幾步上前,從背後將人禁錮在了自己懷裡:“鍾亦……”
鍾亦並不領情,隻嗤笑著問:“現在怎麽不接著叫我鍾老師了?”
張行止聲音更低了:“真的只是小傷……”
但鍾亦反手就從他的褲兜裡把那條被他帶走的絲巾扯了出來,推開人看著自己手裡被血漬浸染大片的絲巾,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我也不知道你要怎麽樣才算大傷,既然不想被我發現,好歹換個地方放東西。”
上回藏他的戒指,就是在這邊口袋,連左右都沒換。
鍾亦現在隻覺得自己可笑,張行止上山,薩沙比他專業;傷了,薩沙比他懂包扎;張行止餓了,薩沙比他積極。
人家不僅自己活得挺好,甚至還能反過來拿這些激他。
饒是鍾亦不停地告訴自己,張行止只是故意吃了人家切的幾塊肉而已,他也還是無可救藥地上套了。
這一次,鍾亦連抬頭多看一眼跟前男人的力氣都沒有,頹然坐回床上啞聲道:“我真是瘋了才會覺得嫉妒。”
根本說不清什麽是最大推手,但薩沙這幾塊肉就是這樣輕而易舉地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張行止聽見鍾亦說:“你贏了張行止,你真是贏了。”
“為了減少自己的負罪感,就把決定扔給我做,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比我還狠。”
張行止一顆心頓時就軟了,難受地像是被架上絞刑架。
他單膝著地,仰臉迎上鍾亦的目光道:“我只是不想你後悔……”
不想你以後想起自己是因為我的請求,才沒能拍完《美學 2》覺得後悔。
鍾亦就看著跪在自己腿邊的人問:“那你就要我以後想起來你是因為我,才去不了大聖山的?”
我不止要自己親手舍棄自己想要的,還要承受你對我做出的退步,這就不殘忍了嗎?
就為了綁我一輩子……
對視間,張行止靜默了良久,終於還是放棄狡辯,合眼在鍾亦光潔的膝蓋上落下了虔誠一吻:“真的對不起鍾亦……但我愛你。”
如果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是一座大聖山,那理所當然該由我來爬、由我退讓,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好。
張行止:“上山,可能是肖長和肖曉天的理想,但從來都不是我的,我可以為了阿奶,就一樣可以為你。”
鍾亦:“……你太自私了。”
張行止:“謝謝。”
謝謝你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說到底,根本沒人是他們感情路上的絆腳石,因為光是愛和理智,就給了他們足夠的曲折。
作者有話要說:
注:
“說到底,根本沒人是他們感情路上的絆腳石,因為光是愛和理智,就給了他們足夠的曲折。” ——改自讀者林下知安給本文的閱讀日記
第112章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總之兩人很快吻倒在了床上。
張行止的右手還包著紗布,鍾亦不敢亂動,怕自己手上沒個輕重把人碰疼了,只能躺在那裡任張行止宰割,感受紗布似有若無帶起的顫栗。
但張行止並沒有如鍾亦想的那樣進行到底,而是將腦袋抵在他肩窩裡低聲道:“我沒洗澡。”
他在山上根本沒條件做清潔工作,張行止現在都能隱隱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
結果向來潔癖的鍾亦,竟是原模原樣就把自己上次說過的話還給了他,道:“我洗了,不髒。”
張行止嗓子眼一緊,但他還是覺得不行,強迫自己垂下眼瞼道:“還是,等我一下。”
“褲子都脫了,等不了了。”鍾亦說著便一翻身騎到了張行止身上,根本沒打算放人,捏著他的手腕道,“不是說破皮嗎,不能沾水洗什麽澡。”
張行止有點無奈:“只是手,我已經兩天沒洗了……”
但鍾亦盯著人一口咬死,眼裡閃著執著:“我說了,我洗了,不髒。”
說完,再不搭理本人意見,鍾亦自己抬手就開始解他的褲腰帶了,直到聽見張行止下一句話。
“我帶了避暈套。”
鍾亦當時就愣住了,頓住手上動作下意識跟著重複了一遍:“你帶了避暈套?”
“嗯。”張行止說著便從床上坐起了身,讓人面對面坐在自己懷裡道,“我放到你包裡了,我以為你看見了。”
鍾亦還在狀況外:“我……沒看到……”
他這兩天淨打僵屍去了,完全沒仔細翻過自己包裡都有些什麽。
“但你為什麽會帶避暈套……”鍾亦還在試圖搞清現在發生了什麽,眼裡滿是茫然,他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又不需要避暈……
鍾亦這幅費勁思索的模樣反而把張行止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莫名讓他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對鍾亦很不好一樣。
鍾亦:“?”
看出眼前人心思的鍾亦發出了靈魂拷問:“先前堅持不戴的人不是你?”
張行止唇邊露出點無奈的笑,承認道:“是我。”
他用自己受傷的右手虛撫在鍾亦線條流暢的腰身,傾身要去拿他胡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提包:“梁思禮上次送的,說是你喜歡的牌子,一直沒用。”
說著,張行止順手把裡面的潤花劑也一起拿了出來,以前不戴就算了,現在他兩天沒洗澡還不戴,他自己心裡都過不去。
兩人眼下除了di褲,就只剩鍾亦上半身還披在肩上半脫不脫的睡衣了,其余全都凌亂地散在床上、地上。
張行止一手拿東西,一手舉在鍾亦面前,意思是左手業務不熟,怕你不舒服,這次可能得你自己來了。
鍾亦有點被氣笑,挑眉看人道:“想看我自己擴zhang可以直說哦Candy.”
張行止也笑:“下次記得了。”
“還有,不要叫Candy.”
“憑什麽不行,薩沙都可以。”
張行止想問怎麽連這個醋也要吃,但他不敢,所以他選擇了說另一句實話:“聽你喊,感覺很不一樣。”
鍾亦就慢條斯理地從他手裡接過,翹唇道:“怎麽不一樣?”
意思是你最好說點好聽話,我自己來到什麽程度,就看你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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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一乾人吃飽喝足,當真被丁潤年全提溜出去遛彎消食了。
具體理由是什麽,大家看破不說破。
雖然他們跟三樓中間還隔著兩層,隔音效果再差也不至於到這個程度,但吃完飯出來散散步總是沒什麽毛病的。
鍾亦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帶張行止上樓意味著什麽再明顯不過,沒什麽可隱瞞的,所以當薩沙終於忍不住向眾人提出自己關於鍾亦和梁思禮關系的疑惑時,眾人紛紛從以前的閉口不提,變成了打開話匣子,邊道歉,邊給薩沙死勁科普。
這次跟著一起來小聖山草場的,都是劇組核心人物身邊的“大紅人”,貼身使喚用的,跟普通吃瓜群眾還不一樣,該知道的都知道,眼下七嘴八舌一下就說開了。
“哎薩沙,不是有意騙你,主要這個事確實比較玄乎,不是一兩句能解釋得清的。”
“梁總吧,他就是個門面,沒有什麽實際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