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賀裴眸光黑沉，唇邊帶著一點笑意。“不這樣怎麽把小夏老師的橡皮騙到手？”
　　橡皮表面坑窪不平，賀裴指尖摩挲這橡皮表面，覺得有點好笑，平時拿得挺有樣兒的一個人，私底下卻有這樣可愛的小毛病。
　　頓了頓，他說：“不醜，很好。”
　　不知道在說橡皮還是別的什麽。
　　*
　　成績出來前有兩天假期。
　　三中有一個盛大的年終傳統，考完試甭管是去哪兒，總之要出去瘋一遭再回去面對慘淡的成績。
　　今年高二年級背著一群正在禿了頭瘋狂判卷子的老師們自發組織去了滑雪場。
　　為了節約路上的時間他們考完試就出發，夏思喬迷迷糊糊地睡了兩三個小時，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地方了。
　　今天人太多，為了圖省事，也怕他們考完試一激動誰信息素有個三長兩短的，Alpha和Omega單獨分車坐的，下了車就是大型的認班現場，鬧鬧哄哄的。
　　滑雪場建在江北市郊，雖然位置偏了點兒，吃喝玩樂倒是一樣兒不帶少的。
　　“小夏，去酒吧不？”任蔚揚一邊兒在微信群裡瘋狂統計人一邊兒問。“也有去打台球的，你看看你去哪，我記一下。”
　　“有去房間睡覺這個選項嗎？”夏思喬打了個呵欠問道。
　　任蔚揚“嘿嘿”笑了兩下。“還真沒有，咱們人太多了，滑雪場那邊兒記錯了人數，現在統籌房間呢。”
　　賀裴下車後站在原地左右望了望，才長腿忽動，往一個方向走去。
　　…
　　人群川流湧動，又燥又狂。賀裴背對著銀亮雪道和清疏月色衝他而來。
　　黑色外套襯得他面色素白，邁步間額發輕動，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好看。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成了背景板。
　　夏思喬長睫翕動，忘記了回應任蔚揚。
　　任蔚揚等了等夏思喬，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笑道：“正好，賀哥你去哪兒啊？”
　　賀裴走近他們，他比夏思喬高半頭，微微傾身衝著雪地裡唇紅齒白的漂亮少年，頜首道：“聽他的。”
　　任蔚揚素質倍兒好，臉上一點兒不帶異樣的，看著十分自然實則蔫壞蔫壞地問：“那你去哪兒啊小夏？還準備回房間睡覺？不行我幫你協調協調？”
　　夏思喬定了定神，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任蔚揚，眉梢微挑，眼底映著不遠處雪道銀亮的清光。“我好像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任蔚揚嘴欠完神清氣爽，當即後退一步，低頭看著手機自顧自說道：“酒吧是吧，行，給你們倆記下來了，咱們班在6桌，人太雜了你們自己走過去吧，不統一組織了。”
　　轉眼人就溜走了。
　　賀裴低笑一聲，把圍巾解下來掛在夏思喬脖子上，熟稔又親呢，他衝著遠處燈光閃爍的方向歪了歪頭。“走吧，在那邊。”
　　…
　　夏思喬埋著腦袋步伐飛快，賀裴仗著腿夠長不慌不忙地跟在後面。
　　地上有一點浮冰，夏思喬一不留神踩上滑了一下，被賀裴一把拽住。
　　“怎麽冒冒失失的？”賀裴話語間帶著寵溺，卻在扶住他以後就松開了手，斯文又體貼，信息素也控制的很好，跟那天帶著壓抑的欲/望的Alpha好像兩個人。
　　手臂上好像還帶著觸碰的感覺，卻又好像少了點什麽，夏思喬垂眼看了一下，若無其事道：“我本來也控制好平衡了，就是想滑個冰玩玩。”
　　從那天起賀裴就一直這樣，似乎真的怕了他拳頭似的，相處的時候克制又懂禮，說話間卻又若有似無地撩撥著他。
　　“厲害啊。”賀裴像哄著小孩子玩兒似的，誇張地表揚著他，聲線低沉，語調裡帶著淡淡的調笑意味。“小夏老師真會玩。”
　　身後傳來一群人放飛自我的叫喊聲，還有人在大聲表白，一堆人留在原地看熱鬧，他們這裡很清靜。
　　夏思喬正待說什麽，不遠處忽然有幾個Omega男生走過來，看模樣是遊客。
　　“放心吧，肯定不是一對，哪個Alpha在這種情況下能忍住不對自己的Omega下手啊。”他們幾個小聲說著，冷不防細碎的低語被夜風吹來。
　　幾個人走近的時候停止了交談，神色有點不自然，你推我搡的，走到他們跟前的時候突然推出來一個Omega。
　　路燈昏黃，將男生的面容描繪得清秀好看，他面色微紅，慢吞吞走到夏思喬他們倆跟前。
　　“請問，你們是一對嗎？”
　　Omega的信息素甜蜜地飄蕩在空氣中，旖/旎的味道和曖/昧的眼神都帶著暗示。
　　賀裴長眸微斂，看了下某個人，沒否認也沒承認。
　　夏思喬忽然想起來上次在遊樂場來。
　　相似的場景，那時候賀裴多有心機啊，還知道拿他擋槍。
　　今天怎麽就一句話不說了？因為這個Omega更漂亮更大膽更主動？
　　信息素更好聞？
　　夏思喬鼓了鼓腮幫子。
　　你引以為豪的自製力呢？就這麽點兒程度是嗎？
　　Omega等了會兒見沒人理他有點尷尬，又因為朋友都在看著，這麽铩羽而歸太沒面子了，他笑了笑，聲音更軟，眼神帶著所有Alpha都會喜歡的柔順和依賴看著賀裴。
　　“請問你有Omega對象嗎？”他舔了舔嘴唇，舌尖濕潤柔軟。“或者說，需要男朋友嗎？”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夏思喬蹙著眉。
　　是當他不存在嗎？自己好歹也是個Omega，當著自己的面就這麽問，是有多不把自己看在眼裡？
　　他有這麽差嗎？
　　辣雞賀裴平時嘴挺利索的，今天怎麽就不說話了。
　　是不是他現在離開這裡給他們騰地兒更合適？
　　“哦。”賀裴聲線冷淡，卻也擋不住低沉好聽。“你想問什麽？”
　　你他媽是不是傻，你說他想問什麽？
　　Omega男生微仰著頭，目光盈亮。“因為我想…”
　　“不需要，他有男朋友。”
　　夏思喬上前一步，在Omega和賀裴的直線之間站住，擋住他們倆。
　　夏思喬掀起眼皮看著Omega。

第73章
　　夜風吹的夏思喬衣袖微蕩， 他像隻護食的小貓，有點炸毛兒似的擋住自己的食物。
　　小朋友把自己劃歸到了他的地盤上， 這個認知讓賀裴壓抑在心底晦澀又陰暗的渴求盤根錯節， 茂盛生長起來。
　　夏思喬說完以後倏然察覺身後Alpha的眼神，炙熱深刻， 帶著不加掩飾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讓他後頸傳來陣陣熱意。
　　你現在又這個眼神兒是幾個意思，狗東西！
　　“啊…”那個Omega後退了兩步，勉強笑了笑。“不好意思， 我以為你們不是情侶。”
　　賀裴喉嚨輕輕滑動， 像耐心而狠辣的捕獵者，等著懵懂的小朋友一步一步跳入陷阱。
　　風過樹梢發出稀稀疏疏的輕響， 夜風環伺讓背後的氣息更顯危險。
　　莫名的情緒短暫的襲上心頭後， 理智開始刺破皮膚緩緩滲入血管。
　　夏思喬垂眼看了一會兒自己的腳尖，忽而笑了， 雪光沉涼清亮，把他烘托得像是雪夜裡的精靈。“沒事兒， 我們確實不是那種關系。”
　　…
　　賀裴舌尖頂了頂上顎， 對他的說辭不置可否， 乾脆散漫地靠在樹乾邊任他發揮， 神色裡是毫不掩飾的縱容和危險。
　　朋友們都在看著， 那個Omega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夏思喬卻挺有聊天的興致， 和他低語道：“他男朋友， 是個身高一米九五的Alpha。”
　　夏思喬把手高舉過頭頂，跟他比劃。“有這麽高。”
　　Omega一時間忘記了尷尬，瞪大了眼小聲說道：“那他豈不是下面…”
　　賀裴聽力超群，他們欲蓋彌彰的耳語在他這裡聽得清晰。他有點兒失笑，卻由著他信口胡謅，想聽聽小朋友還能怎麽忽悠。
　　夏思喬挑了挑眉，繼續說道：“而且聽說那個Alpha很有錢，他拿著那個Alpha的錢在追別的Omega…”
　　Omega本來看賀裴長得帥加上衣著不凡才鼓起勇氣搭訕的，聽夏思喬說完一陣兒後怕，千恩萬謝地跟夏思喬道了別。
　　…
　　賀裴緩緩走到夏思喬身邊，聲音低醇，眼神深暗。“我有個快兩米的Alpha男朋友？還用他的錢追Omega？”
　　…
　　“喬喬，你吃醋了？”賀裴刮了下他鼻尖，賀裴信息素裡危險又曖/昧的氣息順著鼻腔湧入他胸腔與腦海。“怎麽這麽可愛？”
　　“吃醋？”夏思喬晃了晃腦袋將信息素對自己的影響堆迤到角落，輕哂一聲，目光驕矜。“知道我是誰嗎？”
　　“哦？”賀裴配合著作思索狀，像是想不到結果有點苦惱似的蹙眉問他。“你是誰？”
　　“我。”夏思喬指了指自己，一臉正色。“我是優秀的中國共青團團員，關心同學與朋友。我怕你誤入歧途走上不歸路才出手相助，你還往我身上潑髒醋？”
　　夏思喬目光挑剔而傲慢地看賀裴身上逡巡一圈。
　　“賀裴，你這人思想有問題。”
　　*
　　酒吧裡燈光迷亂又浮浮沉沉，基本上被他們高二包了場。一群人晃晃悠悠地打著圈兒找人喝酒，把好好的時尚酒吧生生喝成了大型拚酒晚會。
　　陸言被小夏監工一個多禮拜以後對他感到深深畏懼，以前沒發現他還挺記仇的，而且整人的花樣層出不窮。
　　前幾天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好幾瓶手噴彩帶，悠哉悠哉地坐在雙杠上衝他身上噴，噴完還得他自己打掃，短短幾天陸言就被折騰得心力交瘁。
　　陸言一副做小伏低的做派圍著夏思喬花式給他敬酒，生怕他興致一上來再弄個噴花出來，給他玩兒個天女散花。
　　這酒吧的酒都是隔壁酒莊特供的，入口濃醇，果香裡混雜著一點點辛辣，沒過多一會兒夏思喬就有點兒燥熱，隻穿著很薄的長T，襯得腰肢勁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