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樣走路忽然停下來,甚至就會沒有力氣繼續走。
他趴在虞星之的背上,摟著虞星之,下巴也擱在虞星之的肩上,像寄生了一樣,被青年帶著往前走。
就和之前在金嶺鎮的茶吧書店裡一樣。
虞星之微微側首,抬手揉揉擱在自己肩上的毛茸茸的腦袋,不設防的澄澈面容眉眼溫柔:“標志上說十三層的餐廳餐後甜點很棒,我們去試試。”
“好哦。”
於是,兩個人以這樣在外人眼裡有點別扭一言難盡的連體模式一路走了過去。
由於遊戲之外不能私下提及和遊戲有關的事,否則如果試探出什麽遊戲內容,恐怕就會以私下串通謀略而破壞遊戲公平被立刻淘汰。
所以,每個人幾乎都沒有理會彼此。
只有5號和4號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神情都意味不明。
虞星之和謝刹也沒有談起過遊戲,隻除了飯後甜點有點飽,兩個人在郵輪頂層看海上的星空夜色的時候。
“是怎麽猜到,第六張卡牌才是我描述的那張的?”
謝刹烏黑的眼眸安靜無辜地看著虞星之:“我愛你,所以……,重點不是描述什麽,是這一句是一句未盡之語,只有第六張卡牌有這個意思,畫中的紙團和畫紙上的墨線連接,紙和屋子連接不斷,屋子和更外一層的畫紙也連接,彼此都是未盡之筆。”
他說話的時候,虞星之清澈似有若無笑意的水藍色的眼眸就專注地看著他。
謝刹說完了,淡色唇線抿得不太高興的樣子。
“為什麽好像不高興?”虞星之溫和地問。
謝刹看著他:“除了我,還有別人也猜到了。”
3號也猜到了,並不是只有自己和青年心有靈犀。
虞星之笑了一下,眼神更加柔軟,輕輕地看著他。
謝刹也一眨不眨看著他:“會讓哥哥贏的。”
但青年笑了一下,說:“遊戲的樂趣並不只在最後一刻贏,和喜歡的夥伴一起盡情玩耍,這個過程,比贏的結果更喜歡一些。”
謝刹眨了眨眼,青年揉揉他的頭,再用手指把揉亂的髮型理順。
他玩過很多遊戲,像這樣的還是郵輪也不止一次。
海上的深夜令人孤獨,像是只有自己,不僅是當下只有自己,是一生都只有自己,這樣的孤獨。
但今夜不一樣,生命好像變薄了,變成一張白色的紙,可以讓夜色塗抹充盈。
很快樂。
青年的手指落在謝刹的額頭,水藍色的眉眼靜謐,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晚安吻。
像夢一樣輕柔呢喃的語氣:“晚安。”
謝刹躺在床上,回想不起自己是怎麽從輪船天台上回到客房,怎麽洗漱上床的。
烏黑的眼眸睜開,皺了皺眉,手背蓋在額頭上,淡色的唇下抿。
“晚安,但是沒有說寶貝。”
但是隔壁房間的青年,現在應該已經睡著了。
……
輪船之上看夜色,其實並不怎麽美。
因為郵輪的燈會汙染,目之所及是並不純粹的黑,所以根本看不見什麽星辰月色。
至少今夜的夜色是這樣的。
頂層之上,擺著一張特別的餐桌。
用餐的客人修長瓷白的手指放下銀質的刀叉,藍寶石的戒指比世界任何一塊鑽石都更美。
青年皎潔無暇的面容,在這樣的光線下,略顯幾分無趣的陰鬱,這份淡淡的陰鬱卻讓那張臉的美貌越顯瑰麗。
栗色沁涼的眼眸像是漫不經心,思索著什麽,玫瑰色的唇比潔白餐桌上的紅酒更豔麗。
“真無聊啊是不是?”
旁邊站著兩個輪船上的工作人員。
戴著狐狸面具的男子,還有負責主持白天遊戲的覃媛。
誰敢說魔王的遊戲無趣呢?
狐狸面具的男子說:“如果您覺得不滿意,可以臨時更改一些玩法。”
青年沒有看他,戴著藍寶石戒指的手指搖了搖紅酒,沁涼的眸光又無趣又一瞬不瞬,奢靡的嗓音呢喃一樣,像說著情話:“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喜歡什麽遊戲呢?說是要刺激精神力,鬼故事覺得太恐怖。溫和燒腦一點的,看上去不怎麽能提得起勁。場面稍微大一點,又覺得太壓抑了,受點傷而已就很難過。我很忍耐了,這次又沒拿他的心,受傷的也不是他,不是嗎?”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青年的語氣並不是在抱怨,而是不知道怎麽讓自家孤僻的貓喜歡自己挑選的禮物,這樣百無聊賴的語氣。
所以,當然不會有人附和他一起吐槽他的貓。
青年臉上的神情越發無趣無聊,微微仰著頭,喉結微動,將杯中的紅酒咽下去。
狐狸面具的男子頓了頓,說:“現在的人不喜歡單純的恐怖刺激,更喜歡戀愛。”
青年的動作一頓,戴著藍寶石的手指無意識點點水晶杯,挑了挑眉,說不出是不是嫌棄的神情:“謔,談戀愛?”
被那雙栗色沁涼的眼眸看著,狐狸面具男子恭敬地欠了欠身。
“是的,恕我直言,副本的恐怖背景太過單調了,一味的感官驚悚並不能讓人對遊戲產生極強的感情,但如果增加一些動人的跌宕起伏的愛情,一定會備受歡迎的。”
覃媛一臉職業理性,手指在類似平板的東西上操作了幾下,給他展示折線圖。
“不錯。現在的遊戲日活峰值一直在漲,其中超過百分之七十的玩家在副本之余還熱衷和NPC談戀愛。事實上遊戲內日流水最高的部分,都是玩家在遊戲裡給NPC送禮物產生的。”
覃耀祖一瞬不瞬看著她,神情無辜,挑眉的時候矜貴又傲慢,還有一些洋洋得意,露出被可愛到的忍笑的神情:“我知道啊,氪金第一的那位,禮物真是……可愛。”
其他人也控制不住露出忍耐不住的明顯的笑意,很快再次按捺了。
“我們會盡快上架更多有趣的禮物,方便玩家送禮物的需求。”
覃耀祖的唇邊還帶著一點被取悅到的笑意,吹了吹額前的頭髮,看向郵輪的某個方向。
“談戀愛啊,恐怖遊戲裡怎麽談戀愛?”
狐狸面具扶了扶面具:“一般的愛情肯定不行,一定要激烈有趣一點,如果您沒有想法,可以讓我們自由發揮,您看看效果如何。”
覃耀祖手指交握,靠在豪華椅背上,微微仰頭看著夜幕天穹,可有可無:“可以啊。”
……
第二天八點,陸陸續續的玩家起來去吃早飯。
虞星之的手指輕輕摸了摸謝刹的眼皮,謝刹也一眨不眨毫不閃躲。
“嗯,黑眼圈一直都有的樣子,睡不好嗎?”
謝刹安靜地看著他:“嗯。”
其實並不是,因為平時計算消耗精力太多了,導致無論睡多久都覺得不夠。
虞星之溫和專注地看著他,略顯蒼白的皮膚,黑眼圈就會格外明顯:“晚上一起睡吧,這樣的話可以放松一些吧。”
“好啊。”立刻答應了,那張清雋安靜的面容還是毫無情緒的樣子,在外人看來有些難以接近,缺乏感情。
大多數聰明人和某一領域的天才都會給人這種感覺,跟他站在一起都像是天生因為智商挨了一頭一樣,讓人不舒服。
盡管對方可能腦袋放空,什麽念頭都沒有,都有一種被鄙視了智商一樣的赧然不適感。
所以這種人一般人際關系抱歉,沒有朋友,不過人家也根本不需要。
至少謝刹這麽多年,過去從未有過一次希望有人跟他一起遊戲的念頭。
但現在有了。
“你們感情真好啊。”路過的4號小姐笑著這樣說。
青年水藍色的眼眸彎彎,溫和的樣子笑著說:“因為1號先生太可愛了的緣故。”
這樣說的時候,手指也輕輕揉了揉謝刹的頭髮。
謝刹的臉上沒有表情,手指攬著青年的腰,平靜地看著4號小姐,微微頜首點頭。
4號小姐原本還想跟6號說幾句話,看到1號黑色巨龍陰翳下的臉,雖然那張臉看上去英俊又蒼白,有一種矜貴清冷的氣質,頗為有魅力,但4號小姐還是忽然失去了和6號交談的興致,有一種觸到危險的預感,敷衍的笑了一下,很快走開了。
謝刹朝虞星之看了一眼,烏黑乾淨的眼眸,就像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女人忽然變了態度。
又像是在說,那個女人很危險。
因為不能私下交流,以免因為無意刺探到什麽秘密而被私下謀略違反遊戲規則,所以大家見面幾乎是點點頭就算打招呼了,並不願意多說什麽。
吃過飯,欣賞一下海面上的清晨風景,很快時間就到了九點,第二輪第一關遊戲開始了。
此刻,大家手中的牌加上最初的身份牌都只有五張。
【請一號描述出牌。】覃媛說。
【稍等一下,】狐狸面具的工作人員忽然加了一句話,【第二輪遊戲開始,規則稍作改變,請描述的時候,以愛情為主題。】
“恐怖遊戲要什麽愛情?”
“燒腦遊戲要什麽戀愛?”
所有玩家都錯愕古怪地看著NPC,一臉“貴遊是不是對自己的定位缺乏一點AC數”?
第56章 致命推理
一夜過去了,5號更為從容了些。
果然,盡管自己的生命值是負1點,但是鬼並沒有出現殺死自己。看來只要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死了,或者自己的出牌被所有人同時猜中,鬼是殺不死巫的。
這個發現讓她整個人都淡定了些,於是在NPC突然增加規則限制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更多還是在思索,怎麽弄死1號。
現在可以看來1號2號3號6號都是客人,眾人的生命值依次是:5、2、1、3、-1、6。
當務之急是削弱1號和6號的生命值,所以在1號出牌的時候,必須壓製他的投票,盡可能讓鬼殺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