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著親愛的,所以……罪孽深重,即便親愛的不會原諒我,也會用盡一切辦法,再一次見到你。”
就像是用盡一切才得到了,可以用最親密的稱呼呼喚這個人的權利,所以,從很久前訂婚開始,就這麽不斷不斷的叫著他。
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謝刹站起來,走到虞星之的身邊,手指輕輕落在他的肩上,緩緩握住,溫柔掌控。
烏黑的眼眸垂下,充滿愛意的眼神注視著他:“親愛的,把我也永遠留在在條船上吧。”
虞星之一動不動看著他:“……”
謝刹不笑的時候有些冷倦的面容,帶著前所未有的深情,線條清雋乾淨缺乏欲望的眉眼,像深夜沉睡的大海,巨龍惡鯊的陰影,籠罩了他。
但那蒼白的陰翳,像主人面前收斂了利爪的貓,小心翼翼的示弱,微笑是溫柔的:“想和親愛的永遠在一起,在這條船上。”
當初,他們就是在這條船上相識的。
“但是,不是親愛的以為的那一次,是更早一些時候。那時候我只是個到處旅行的畫師,用畫資換取旅費。然後遇見了親愛的,親愛的讓人買下了我的畫,郵輪栽了我一程。那時候只能遠遠看著親愛的。”
“為了能讓親愛的看我一眼,於是一直跟著郵輪的航線,花光所有的錢買通廚師和司機,了解親愛的喜歡什麽,看什麽書,聽什麽音樂,愛好什麽,在想什麽。”
“親愛的最喜歡玩隻言片語的桌牌遊戲,當初我們就是在遊戲裡,因為總能猜到彼此在想什麽,我們相愛了。”
就像求婚的時候一樣,他撫摸著那張皎潔脆弱的臉,在青年的額頭落下輕輕的珍惜的吻。
握著對方和自己一樣,仍舊戴著婚戒的手,引著鬼魂蒼白無辜的手指,穿過他空空蕩蕩一無所有的心。
“隻言片語,誰知我心。”
“親愛的跟我,在我們蜜月的船上,一直繼續這個遊戲吧。”
他微笑著,將頭顱垂落鬼魂的肩上,閉上了眼睛。
“好啊,親愛的。”鬼魂回抱了他,這樣溫柔地說。
真好,這一次,他也猜到了。
【gameover。】
……
這是個旅行奇遇任務。
委托人是一個風景黨,偶遇一個神秘的NPC,與他同行了一段路,接到了對方贈予的一張死亡郵輪的船票。
在郵輪上,需要玩一種桌牌遊戲。
伴隨著遊戲進程,郵輪之上開始了神秘殘酷的死亡殺戮。
遊戲揭開過去發生在郵輪上的故事,玩家將扮演故事裡的角色,重演一遍過去。
唯一幸存的玩家獲勝。
虞星之拿到了鬼牌,謝刹拿到了郵輪主人——那個畫家的卡牌。
雖然表面看上去最危險的是鬼,但其實鬼才是最無辜的,殺人的一直都是除了鬼以外的其他人。
“如果拿到其他身份牌的人獲勝了呢?比如拿到巫的人贏了,會怎麽樣?”
故事結束,謝刹和虞星之拿到委托人的獎勵,委托人則共享了這個故事,獲取了整個奇遇的經過和圖鑒。
謝刹微微垂斂著眼眸:“郵輪上的故事是過去發生的,有危險的不是郵輪,是那個郵輪主人和妻子鬼魂化身的桌牌遊戲,不論是誰贏了,故事的結局都不會改變。”
虞星之看著從遊戲結束之後,就一直情緒不怎麽高的謝刹,水藍色的眼眸溫和:“他的妻子不會怪他的。”
謝刹抬眼安靜地看著他。
虞星之毫不設防的眼眸,盈著似有若無的矜持淺笑,讓那雙清透的眼睛因為不夠堅定而顯得脆弱起來。
“為什麽?雖然一口一個親愛的,但他欺騙了那個人,要不是因為他和凶手之前合謀,那個人也不會死。”
虞星之不確定地看著他:“還是會死的吧,假如沒有畫家的話。沃裡克斯家族的矛盾由來已久,那個妹妹一旦起了惡意,為了財產無論如何都會想到辦法殺死哥哥的。即便沒有畫家,也會有其他更邪惡的手段。但是他遇到了畫家,生命裡最後一段時光是幸福的,他死的時候並不痛苦。”
謝刹蒼白淺色的唇微抿,那雙烏黑的眼眸像是放空,安靜乾淨的神情裡隱藏的情緒,虞星之也無法理解。
“無法原諒。”
“嗯?”
虞星之困惑包容地注視著忽然睜開眼這樣說的謝刹。
謝刹烏黑的眼眸安靜純粹,毫無情緒的聲音:“如果是我,不會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從一開始知道那個女人的惡意,就不會給她機會繼續留在重要的人身邊,讓愚蠢的惡意有機會發酵出更大的陰謀。”
虞星之怔然看著他,那張清雋乾淨的臉上沒有任何尖銳的情緒,只是平靜陳述。
“如果是我的話,一開始就殺了她。那個時代,郵輪之上掉下去一個人,沒有人能查到。查到了也沒有關系。無聲無息處理掉一個人的辦法太多了。”
虞星之錯愕地看著說出這些話的謝刹,毫不設防的面容澄澈無害,神情依舊溫柔包容:“是剛剛的角色扮演太有代入感了嗎?所以一時間有些……”
謝刹的手放在虞星之的肩上,就和之前在郵輪劇情裡時候,畫家握著鬼的動作一樣。
本該是讓人寒意升起的舉動,尤其是剛剛對方才說了那樣可怕的話。
但虞星之沒有絲毫閃躲避讓,迎著那雙烏黑的眼眸,就像是無論任何時候,都發自內心信任著眼前的年輕人。
謝刹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虞星之的,烏黑安靜的眼眸垂斂放空。
輕輕的乖順的嗓音:“說了奇怪的話,哥哥不要討厭我。”
虞星之水藍色的眼眸彎起,溫柔淺笑,安慰一樣輕撫他的脊背:“怎麽會?永遠也不會討厭謝刹你的。”
謝刹閉上眼睛,嗅到青年身上像是玫瑰和奶糖的清甜氣息。
聽到那帶著笑意不設防的聲音問他:“累了嗎?”
“嗯。”
“上來吧。”像是說著,真拿你沒辦法這樣寵溺的語氣。
和以前一樣,將一旦脫離遊戲,就很容易倦怠沒有氣力的謝刹背在背上,沿著海邊的公路走上去。
在虞星之背上的謝刹緩緩睜開眼眸,側臉對著金色燦然的陽光下的深藍海面。
輕易就回想起之前的故事,其實那個故事並非所有一切都令人不快。
手指和唇碰觸青年的臉,那雙溫柔不設防的眼眸溫柔的注視著他。
隨心所欲叫著親愛的,聽到青年回應同樣的親愛的。
藍星的語言真是美,可以發明出這樣動人的詞語,來稱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親愛的和親愛的,就像交換了彼此住進對方心裡的秘鑰。
聽到青年說,好啊,親愛的。
即便清醒的扮演著畫家的角色,謝刹也願意,把自己的心給那個鬼。
“哥哥。”
“嗯,沒睡著嗎?”
“……”謝刹平靜地說,“哥哥排斥網戀嗎?”
第58章 懲罰副本
“哥哥排斥網戀嗎?”
“嗯?”
之後,沒有人說話。
金色的陽光之下,海風吹拂,虞星之背著謝刹走在發白的公路上,直到海邊的站台。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被放下來,謝刹看著虞星之帶著澄澈淺笑的皎潔面容,一如往常的溫柔親近,但是,那水藍色的眼眸微斂沒有看自己。
公交車很快來了。
虞星之微微抬頭,水藍色的眼眸盈著暖柔的笑容:“那麽,明天見。”
謝刹看著他:“嗯,明天見。”
目送那個人上車,離開遊戲。
《末日地獄》的遊戲很特別,上下線的方式和日常生活結合,不會規定必須在一個固定的地點下線,也不是隨時隨地就可以忽然消失不見。
除了在遊戲的家裡可以隨意,在外面的話會有一個儀式。
比如上公交車,乘坐地鐵,甚至可以進入公園躺在椅子上。
就像是要讓玩家以合情合理的方式停止活動,在遊戲的世界NPC們的眼裡,他們仿佛從未真的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暫時在路上,在睡覺,在休息。
上線的時候就會就近選擇一個站點下車,或者在睡著的地點醒來。
遊戲論壇上流傳著一個有趣的故事,是說一個生活玩家在遊戲裡和一個NPC情緣同居了,但是現實裡的工作繁忙並不能讓玩家保證每天上線。於是這個玩家的事在遊戲NPC們之中流傳,說這位可憐的先生患了一種嗜睡症,他的NPC伴侶因此對他關愛有加。NPC送外號嗜睡症美人。
當然,以幾次副本的經歷來看,很多NPC,至少是精英級別NPC都知道玩家,知道他們的世界是一個遊戲,但大家不在乎,NPC這麽調侃,更像是將玩家視為另一個世界的旅客來看待的。和他們一樣的生命,只是來自去不了的另一個副本。
《末日地獄》裡,不只是玩家,NPC們去不了的地方也有很多,所以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麽。
副本和《末日地獄》遊戲之間的關系,後者就像一個正常運轉的大世界,而副本是這個大世界留在某些地方的遺跡,玩家進入這些時空獨立存在運轉的小世界,進行冒險。
這樣打亂時空地域的遺跡很多,小型的就像是剛剛謝刹和虞星之完成的郵輪遊戲,原本只是某個風景黨在旅行途中觸發的奇遇任務。
大型的就是這些明確可以被主動選擇進入的副本。
目前副本也分為兩種,一種是只能團體進入的,最少十五人的副本,另一種是可以單人也可以雙人組隊的小副本。
奇遇任務的時間和小副本一樣很短,謝刹原本給遊戲留出的時間很長,沒想到這麽快就結束了。
現在虞星之已經下線,謝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拿不定主意是進行一次單人地獄級難度副本,還是在遊戲大世界裡隨意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