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中斷就等於是承認了,先繼續直播,之後想辦法。他不是住精神病院嗎?一份精神證明難道不好弄嗎?輿論之後找公關方面的人,現在的重點是這個遊戲,計劃不容有失。”
遊戲之中。
戲精玩家笑眯眯的,眼神卻冷靜:“別擔心,全星際人都看著呢,跟你一樣驚訝不知所措,你可以對著鏡頭打招呼哦,搞不好你的父母會看到呢。不過你還是不要這麽做了,因為搞不好他們在鑒定我精神病胡言亂語的時候,把你也算上呢。就算這樣,也想繼續聊天嗎?”
導遊玩家看向周圍,當然什麽也沒有發現。
“你總是這樣,不知道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戲精玩家繃不住,露出八顆潔白牙齒的笑容,狐狸一樣的眼睛笑得彎起來:“你果然聰明,或者說狡猾。”
導遊玩家這幅樣子,才真是叫人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了,還是假的信了,就算後續被清算,也可以裝作從未把他的話當真而全身而退。
“我估計他們為了遊戲的秘密不會中斷直播的,這可是我大好的表演機會,我是不會錯過的。”
他甚至理了理頭髮,笑容燦爛,對著前方打了個招呼:“嗨!”
直播間炸了一片的反應可想而知,這可比見鬼了還叫人毛骨悚然。
戲精玩家跳下床,哼著歌去拆禮物:“哦呀,超級喜歡這個遊戲的,在精神病院,我可哪裡都去不了,但遊戲裡哪裡都可以去。魔王的禮物最喜歡啦,我愛他!他要是想殺我,我願意給他提供一百種套路。”
導遊玩家站在那裡,隻用目光看著他,沒有任何阻攔。
拆開的禮物是一枚鑰匙。
戲精玩家拿著鑰匙直接蹦跳起來去開自己病房的門:“快來啊,一起去冒險。”
導遊玩家不置可否跟上去,既配合,又保持距離。
“你怎麽知道謝刹的事?”
戲精玩家隨口說:“你知道精神力高是可以做很多事的,為什麽我的精神力天生高呢,因為我父母高,我父母是誰呢?他們誰也不是,只是一些實驗室儲存的優秀實驗基因編號。謝刹跟我一樣,他也沒有什麽父母。據我所知,當年那個著名的學者刹的實驗,如果他死前精神力成功突破十級了,那麽謝刹甚至可以說就是刹。如果沒有,那麽謝刹就是學者刹的複製品。他的監護人那個老管家是當年學者刹的同事,於是他被接走可以正常長大。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試驗品,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學者刹失敗死後,十級精神力項目廢止,我這種僥幸活下來沒有被銷毀的試驗品,就得在這種監控下長大。免得將來毀滅世界。”
導遊玩家聽了很淡定:“又胡說八道。”
他一副並不相信的樣子,但真的信不信,只有他自己知道。
戲精玩家也聳聳肩:“我也覺得他們胡說八道。我是多麽善良可愛熱愛世界啊,怎麽會毀滅它呢?”
安全局的人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才沒有關掉直播,卻已經開始對外散播這個人是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的輿論,以及從而反過來佐證這個遊戲的危險。連瘋子都利用,卻可以無限增長精神力的可怕遊戲,難道還不危險嗎?
戲精玩家走出病房,病房外無數的病房,每一個都猶如牢籠,裡面住著一個小小的半透明的穿著病號服的人。
仔細看去,甚至每個人都不同程度和戲精玩家長相一樣。
“喲謔,看來這裡關著很多我嘛,真開心我不是唯一一個倒霉蛋。嗨,你們好啊。”
牢籠一樣房間裡的人抬起頭,陰測測的目光看著他們,一點也不友好。
導遊玩家背後一寒,但戲精玩家卻好像只是可惜:“別這樣啊,直播看著呢,你們這樣豈不是讓人坐實了,我們果然是個不安定破壞分子,關起來果然是正確的。嘖嘖。”
然而裡面的人毫無反應,他們比起戲精玩家,更像是一個個被關起來的幽靈。
導遊玩家拉著他後退:“小心一點,別忘了這可不是現實,這個房間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他意有所指一樣。
戲精玩家委屈又不開心,嘟囔著什麽往前走。
“雖然有點嫉妒謝刹,但他也算活得很無趣吧。我們這種精神力天然九級的試驗品,一輩子都活在監控下,他也不例外。據我所知這個人沒什麽朋友,就算沒有和我一樣被關在精神病院,實際上也不常出門,唯一的娛樂方式就是打打遊戲。所以你看,他才會橫掃各大遊戲排行榜,成為著名的第一玩家。我才不嫉妒他呢。”
導遊玩家一直很平靜:“你錯了,據我所知他的精神力一直很穩定,最高只有八級,也和我們一樣,因為玩了這個遊戲才升到九級的。而且,他也沒有受到什麽監控,很久以前他的工作就和安全局相關,一直作為特別顧問在為某些特殊部門工作。即便他本人的確不喜歡社交,但也不是受到什麽監控不得已為之。而且,他比你正常。”
戲精玩家切了一聲,搖搖頭:“你的邏輯反了,他先是試驗品受到監控,不是一個普通人那樣長大的,才變成這樣。不是他天生就該是這樣的人。”
“你好像一直很關注他,如果你一直關在精神病院,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你的話處處矛盾。”
戲精玩家笑嘻嘻的:“九級精神力,真的以為關住了身體就關住了一切嗎?知道什麽叫九級精神力嗎?最接近十級的存在,而十級是神靈的領域。九級就和幽靈一樣了。你害怕鬼嗎?情緣緣。”
導遊玩家很淡定:“那看樣子,他們得再加強管理了。”
戲精玩家笑容消失:“哦,那可真可怕。不過,你說謝刹之前一直只有八級精神力,這怎麽可能?他絕對有什麽特別的方法壓製了精神力,他這樣的人不可能只有八級的。”
導遊玩家平靜地說:“有什麽關系,現在遊戲裡至少也有七八個九級精神力了,但你顯然還是沒有同類,我們並沒有被監控,而且,我們也不精神病。”
說著導遊玩家低下頭,碰觸了一下手腕上的終端。
戲精玩家無所謂地笑笑:“監控你的人怎麽會讓你知道自己被監控?”
導遊玩家頓了頓:“你說這裡正在被直播,你是怎麽知道的?”
戲精玩家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噓了一聲:“我主動和安全局的那幫人合作的呀,為了一場盛大的演出。”
導遊玩家頓了頓,點點頭:“你果然是個戲精。”
“我是啊。”
前方,無數僵硬地拿著針筒的怪物迎面走了出來,每一個人慘白衣服裡的身形和面容都很扭曲,不像是人,更像是喪屍。
身後,那些牢籠一樣的病房裡,穿著病號服的幽靈走出了門。
“哦呀呀,被前後夾擊了,看來魔王的禮物是要我逃出瘋人院啊。”
導遊玩家和他背靠背,挽起袖子,神情冷峻:“往哪裡走?這是你的精神力構造的世界,你該清楚出口在哪裡。”
“這邊。”
……
一切結束,對於門外而言,鍾表才走過了五分鍾。
玩家們死狗一樣喘著氣出來,各個汗如雨下,臉色潮紅,如同參加了什麽生死長跑。
唯獨戲精玩家還是一臉喝了冰汽水一樣的爽,雖然滿身狼狽,也無法阻止他的興奮。
導遊玩家抹了一把汗:“你剛剛門內說的那些……”
戲精玩家笑眯眯的,驚訝:“當然都是隨便說說,難道你居然當真了?”
導遊玩家喘著氣坐在大廳的地毯上,眼皮不抬:“我半個字都沒信。”
“真遺憾。”他聳聳肩,垂下的眼眸看著導遊玩家。
這個人是故意這麽問的,問出來的時候,就在暗示他應該如何回答。
是在保護自己嗎?
只有被耍弄的外界又是一陣波瀾,一部分人為自己被愚弄,真情實感相信他而憤怒,一部分人堅定不移他之前說的才是真的,現在是不得已的口是心非。
星際安全局此前安置的諸多措施都瞬間用不上了,一時不知道該辟謠散播他的負面消息,還是該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坐實他所謂的隨便說說。
“我們難道不是為了維護星際的和平嗎?怎麽搞得我們才是壞人一樣?”
星際安全局的人看著外界的輿論,疲憊憋屈,卻不得不繼續。
“當年的試驗也是為了人類的永生福祉,很多偉大的學者自己就是試驗品,最終犧牲了。”
“那些試驗品的確無辜,但我們已經做了努力。”
“但我們,的確犧牲了少部分人。”
如果那個叫【今天沒吃藥也好開心】的玩家不跳出來,他們甚至想不起來還有這樣的人一直生活在瘋人院裡。
“原來,跟我們合作的神秘人就是他嗎?”
“不知道,目前看來是的。”
“那他也是為了守護星際和平,和我們一樣為了揭穿遊戲的危險,或許我們可以真的合作……”
“天真,如果有一天他不想守護了呢?人類是最善變的。這種精神力不穩定的人,更是如此。”
星際時代,精神力強弱決定一切。
但八級左右的精神力強者是各行各業的翹楚領袖,而比八級更高一級的九級精神力,真正的天才,卻是社會最底層,被當做天生的罪犯來防備。
然而,無數的八級精神力者,暗地裡卻不斷在尋找突破精神力的方法。
現實就是如此魔幻和矛盾,充滿無解的悖論。
……
謝刹和虞星之走進的那扇新打開的鏡門,裡面是一個實驗室。
“我沒有來過這裡。”謝刹說。
虞星之就更不可能來過。
“看來不是所有門後的世界都是玩家精神力世界恐懼的投影,也可能是憑空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