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猛地抬頭, 眼底產生了劇烈的震動!
李主任的震動也不比管家少。
他看著桌後頭髮灰白,求知若渴的“保安”,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林宿悄然退開半步,讓兩人直面。
良久, 李主任從震撼中回過神, 目光複雜而難言, “老驥伏櫪, 志在千裡。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我校竟連保安同志都如此奮發圖強…好,好!”
三人:“……”
李主任感慨完, 又動容地看向管家,“你今天的英勇事跡我也聽說了。這樣, 你也別搶學生的作業了!跟我來辦公室,我那兒有歷年真題卷和全套五三。”
管家嘴唇一顫,“不……”
林宿扭頭緩聲,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保安大叔, 你就安心地上…樓吧。”
管家還想再說點什麽。
一道清冷的目光就落下來。
賀振翎詢問, “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
張開的嘴重新合上。
管家用腹語發出一聲嗚咽,隨後起身, 緘默而沉重地跟上了李主任。
“那我先走了啊, 賀先生!”
李主任說完,帶著管家離開。
待兩道身影消失在走廊後。
重歸安靜的教室裡, 林宿深深看了賀振翎一眼,“你也進步了, 小賀。”
賀振翎定定轉向他, “我只是學會了‘做自己的主人’。”
林宿小臉微紅, “難不成你之前的‘主人’是我?這不好吧,我……”他騷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側目。
“你看了貼吧轉播?”
賀振翎“呵”了聲,要笑不笑,“監管工作。”
雪泥馬悄悄趴上肩頭:【那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冰封萬裡的眼底?】
“……”林宿沒忍住,“咯咯…”
“笑什麽?”
“沒什麽,我想到好笑的事。”
林宿頓了頓,又歎息,“管家被你祭出去了,我的晚飯沒著落了。”
賀振翎哼笑了聲,掛著外套轉頭。
林宿眨了下:?
前方便回頭道,“不是要吃晚飯,還不走?”
他恍然地跟上去:…泥馬,他好寵我。
一道破音:【…盒!】
兩人臨出教室,賀振翎關燈前又回頭看了眼,“不拿作業?”
林宿搖頭,“管家回來之後會帶走。”
“……”
教室燈啪地一關!
…
這會兒天色已晚。
林宿直接在公寓附近找了家燒烤店,讓老張把車停在路邊。
賀振翎也沒吃,跟著一起。
兩人在街邊支了張桌子坐下,順便多烤了一盤小饅頭投喂雪泥馬。
暖黃的燈光投在桌上,煙火氤氳。
雪泥馬趴在手邊,一口一個小饅頭。林宿咬了兩塊烤魚豆腐,抿了口茶抬眼,
“你今天怎麽來學校了?”
賀振翎身姿筆挺,動作間透著股矜貴,“因為你中午翻起的浪,校長找我。”
林宿覷去,“找你問責?”
“找我表示了感謝。”
“……”
看來校長也是不勝其擾。
他啃了兩排玉米,頓了頓道,“翻修的事,你和校長說由你接下了。”
賀振翎抬眼,像是很輕地笑了下,“‘小老板’在做主?”
“……”林宿矜持地擦擦嘴角,“大庭廣眾,你…你也不害臊。”他擺出正經的神色,“不是讓你白花錢的意思,先談下來,祝建人那邊也別推。”
他說,“不會讓你出這筆錢。”
賀振翎頓了幾秒,眼底劃過道暗光,“好。”
他筷子在烤盤裡翻了翻,忽然又停住,“烤雞皮哪兒來的?”
林宿啃著玉米看去,“我點的。”
“…你不是不吃雞皮?”
“你不是愛吃雞皮?”
“……”賀振翎輕輕放筷,直視,“我只是‘能吃’。”
兩人相視幾秒。
林宿轉頭,“老張在車裡等半天,應該很饞吧?”
賀振翎把五串烤雞皮挪到一邊,“一會兒給他帶點夜宵。”
-
賀振翎行動效率很高。
第二天課間,林宿就聽到了來自陳佑的播報:
“聽說那個祝老板在校長辦公室發了一通脾氣,大吵大鬧了一番走了。”
看來是知道賀振翎接過了這事。但以祝建飛死皮賴臉的性格……
林宿問,“他自己走的?”
陳佑,“保安大叔把他扔出去的。”
“……”很好。
“喔,你看。”陳佑又翻出貼吧,林宿看了一眼,就看上面的描寫:保安帽下盤踞著一團黑氣,像是積攢的怨憤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抓起人就扔了出去。
陳佑吃瓜,“說是保安大叔(黑化版),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林宿默了幾秒,“大概是知識改變命運吧。”
“?”
雪泥馬:【不該管家承受的知識,改變了祝建人的命運嗎?】
一隻手悄然將它按下。
…
但不管怎麽說,學校恢復了平靜。
正好也要開學了。
林宿在開學前一天的休息日,久違地去了趟天師協會。
孟會長不在。
葛立立和舒陽在辦公室打牌。
林宿晃進去的時候,兩人都嚇了一大跳!葛立立把牌刷地一收:
“大人怎麽來了?”
他又緊張地解釋,“這個,這個牌是……”
林宿輕描淡寫,“不就是上班時間摸個魚,又不是在辦公室開party。”
葛立立悚然,“那就太囂張了!”
林宿跳過這個話題,“好久沒過來,我來看看有什麽事。”他目光已經在桌面逡巡起來,“有沒有什麽新鮮的瓜吃?”
“……沒有,最近挺太平的。”
空中落下一道惋惜的輕歎。
舒陽被捉住摸魚後,這會兒又坐回了電腦前,嚓嚓處理著工作。
林宿掃了一眼,忽然問,“這是什麽?”
舒陽“嗯?”了聲,他順著林宿的視線看向檔案,解釋道:
“哦,這是備案。自從上次三清堰的事情之後,孟會長就說,不管是‘受理’還是‘不受理’的案件,都要通通錄入檔案,免得事後有嘴說不清楚。”
一隻手越過來,在鼠標上一點。
只見在【不受理】的案件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祝建飛。
林宿問,“這個是怎麽回事?”
舒陽說,“應該是前兩天的事,常見的改風水的委托。但我們同事去了之後說,感覺很不舒服,也沒接委托就回來了。”
細白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
林宿,“我去看看。”
跟前兩人一下轉頭:“啊?”
林宿,“我正好有點要確認的事,回復那邊,說協會接下了吧。”
舒陽“哦哦”兩聲立馬照辦。
葛立立不知想到什麽,又小心覷來,“那…要跟賀會長那邊報備一聲嗎?”
林宿想了想,“先不了,他最近佔有欲太強。”
兩人:“………”
兩人小臉通黃,啪啪打著字,“嗯嗯嗯,好好。”
-
祝建飛雖然是洵城人士,但他常住的房子卻買在了隔壁市。
林宿隔天直接請了個假。
他換上玄色外衫,戴上流蘇耳墜出門。雪泥馬落在他肩頭:
【你這次怎麽不帶小賀?】
林宿捏了下耳垂,回味,“念力久違的洶湧澎湃,有點想掀起一場海嘯。帶上小賀,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