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燈一關,清幽的月色透過窗落入房間。木架床上,靜謐的側臉陷入枕中。肩頭隨逐漸平穩的呼吸慢慢起伏。
萬籟俱寂中,突然叮!一聲。
床頭的手機屏亮起。
林宿眼睫一動,自淺眠中睜開眼。他拿起手機就看:
你有一筆新的訂單。
【委托人:▇秋】
【身份:未知,居▇▇三清堰,▇▇▇】
【狀態:未接單】
林宿,“………”誰?
作者有話說:
林宿:是誰在和我玩刮刮樂(摳…
第24章 第三個委托人一隻貌似大有來頭的鬼
他拿著手機在看, 雪泥馬也從旁邊飄過來了:【有新的委托?】
它湊上去一看:【…誰?】
林宿目光在僅有的幾點信息上落了兩秒,隨後關了手機,“不管是誰,大半夜的, 先睡覺。”
說完躺回枕頭裡。
【昂。】跟前就亮起一團睡眠光。
…
一覺到早上。
林宿到了學校, 又將訂單翻出來看了眼, 還是昨天那樣。
他想了想, 給賀振翎發消息:
昨天大半夜, 有人給我發打了碼的東西。
【翎】:……
【翎】:自重。
【宿到自然醒】:你想到哪兒去了?是張刮刮樂。
【翎】:呵,我這裡不兌獎。
林宿輕歎了口氣, 把手機給雪泥馬看,“你看, 我跟他講個正事,他老是插科打諢的。”
雪泥馬一下沒忍住:【盒!】
他又拿起手機回消息:三清堰的事,你有沒有看直播?
話題轉換太快, 但對面適應能力極強。
【翎】:那場沒有直播。
林宿指尖就在桌面點了點。
也是, 連葛立立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雪泥馬覷著他:【你是覺得那個委托人是……】
“大概率是。”
林宿說, “凡是下單的委托人, 信息都是根據生辰八字自動生成的。沒有信息,就說明不是‘人’。”
更何況, 那隻鬼明明就一直不願意。
他又發消息問:沒有事故?
【翎】:人恢復了。
這個回答, 就很微妙。
說白了,不管是天師協會還是天師監察協會, 實際上都是人間的組織。對於“事故”的鑒定,只出於“人”有沒有出事。
但林宿跟賀振翎都是神官, 看到的不止是“人”。
在他沒回消息的幾秒, 對面似乎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 發了句:
“晚點我過去看一趟。”
林宿眉一挑,唇角彎了點:“一起。”
“我的兌獎中心在那裡。”
他發完收了手機。
雪泥馬團在跟前:【怎麽感覺你心情挺好?】
林宿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你在職場上待久了就知道,能和一個志同道合、心有靈犀的人共事,是多麽愉快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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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是周五。
因為住校生要回家,放學比平常要早一些。
天還沒暗,林宿就出了學校。
一出校門,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林宿走過去拉開後座門。
就看賀振翎坐在裡面。
一身淺灰色正裝,長腿交疊,電腦打開放在膝頭。看他開門,對方側目而來,深濃的瞳底映了點光。
“不上車?”
林宿坐進來,對賀振翎的身兼數職再一次有了直觀體驗。
“監察官這麽忙,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
“沒什麽。”
身旁淡淡道,“畢竟是你的事。”
林宿聽得指尖一抖。
雪泥馬讚歎:【他現在也學會像你一樣說這種引狼入室的話了。】
“……”
林宿略過它的措辭,平穩心緒,“防止我興風作浪?”
賀振翎呵笑,“防止那邊又變成一場party。”
林宿,“……”
…
到達三清堰時,正日近黃昏。
兩人下了車。
余暉斜過村頭的草木黃土,林宿掏出一隻羅盤,轉了下便徑直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走吧。”
賀振翎看了眼,沒說什麽,直接跟上了。
穿過村子,一路到了村後一棵樹下的小土坡。
土壤還有新翻的痕跡。
這會兒四下無人,林宿就叫了聲,“泥馬。”
跟前光團一晃。
緊接著出現一身燕尾服,灰色背頭。雪泥馬搖身化成管家的樣子。
林宿,“…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嘰。”雪泥馬已經拿了把鐵鍬挖起來,“總覺得這個形象很適合做苦力。”
林宿,“………”
賀振翎,“………”
賀振翎深長地投去一眼,“我就說為什麽管家每次回來,都是那副模樣。”
林宿泰然,“為誰辛苦為誰甜的模樣。”
“呵,也許。”
沒多久,跟前就挖了出來。
雪泥馬又化作光團回到了意識裡。
翻開的土裡,埋著一個小陶罐。罐口被封了起來,交叉的黑白麻繩一股股擰起,幾張符紙緊貼住了罐沿。
林宿捧起小陶罐,“煉魂符咒。放置四十九天后,魂飛魄散。”
他捧到賀振翎跟前,示意。
賀振翎落了眼,一個反手。雪亮的刀光劃過,麻繩應聲而落。
唐刀一秒歸鞘。
林宿打開陶罐,一團鬼氣“噗通”鑽出來。還沒等他開口,重見天日的鬼就放聲大哭起來,特別傷心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嗚……”
伴隨著哭嚎,一陣陰風森森。
林宿被陰風吹了半晌,沒忍住遞去一張紙,“擦一擦,你……”他看了眼空蕩乾燥的眼眶,“…眼睛都哭幹了。”
鬼,“……”
賀振翎,“……”
鬼就接過紙擦了擦乾燥的眼眶,一對黑洞洞的眼睛轉過來。
林宿,“你就是那隻不正經的死鬼?”
鬼,“嗚?”
賀振翎眉心跳了下,沉靜地開口,“昨晚的委托,是你發的?”
鬼好像有點怵他,往背後退了點,“嗯。”
林宿調出網頁,轉給他看,“你的信息不完整,你叫…什麽秋?”
對面似有些茫然,“我不記得了。”
林宿默了兩秒,收回手機問,“你有什麽訴求?”
他話一落,那對剛擦乾的眼眶好像又泛濫了起來。鬼微微抬頭望天,憂鬱從眶底流淌而出,“曾經,我也想當隻好鬼……”
林宿,“說人話。”
鬼,“……”
跟前就收起了傷春悲秋,“他們把我的交易強行撕毀了,我不是自願的。新來的風水師還把我封進了我存買命錢的小罐子裡,想讓我魂飛魄散。”
他垂著腦袋,“我明明記得叮囑,不能害人,不能變成厲鬼。”
“我老老實實做鬼,一直等了五六年……”
林宿翻出命格簿,“你還記得你是多久死的嗎?”
鬼,“不嘰。”
雪泥馬探頭:【…咦?他是我的兄弟?】
“……”
林宿把它輕輕拍了回去。
記不得名字,又記不得祭日,在命格簿中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把命格簿收了起來。
鬼見狀立即委屈巴巴,“我不要魂飛魄散,不然就再也不能回……”他頓了下,“咦?再也不能回哪裡來著……”
一隻鬼懵懵地陷入沉思。
林宿默了半晌,隨後道,“你先去我朋友家裡住著。”
鬼充滿希望地抬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