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亭的確會一些微調,但僅能維持四個小時,想想四個小時也夠了,他們一般沒事都在酒店,本來不用這麽麻煩,誰叫謝朝這小子越來越惹眼,而線人發來的那個胡子男,就是那天化裝舞會,不知什麽時候看上謝朝的—個Alpha,竟然還追到這裡了,搞什麽訂餐,笑死,一捧玫瑰花都比一碗飯有格調。
顧長亭一邊琢磨著這些事,一邊按住謝朝的眼角,少年的眼睛十分好看,尤其是笑的時候,自帶幾分旖旎之色,現在被顧長亭往下一壓,不僅少了靈氣,看起來還有些不好相處。
十分鍾後,謝朝站在鏡子前,差點兒暈過去,“顧叔,這也太醜了。”鏡中的人下三角眼,臉頰的肉堆在一起,也不知道顧長亭怎麽辦到的,嘴巴更是被修飾成了一條縫,謝朝認真想了想,那些通緝令上的人一般都長這樣,自帶凶神惡煞的buffo
“醜就對了。”顧長亭開始紿自己微調,心道再讓你惹幾個Alpha,你顧叔還活不活了?
沒一會兒,兩人頂著跟之前完全不同的臉走出房間,幸好提前退了房,不然一會兒前台得報警,謝朝想著。
“等等,我落了個東西。”顧長亭說著遞給謝朝一個黑色口罩,“戴上,真是越看越醜。”
謝朝:“……”
“醜”這個字對謝少的打擊實在太大,他想了想,還是戴上了口罩。
就在等顧長亭的時候,背後被人拍了一下,謝朝扭頭,發現是個胡子男,他感知到了淡淡的信息素,是個Alpha。
謝朝眉眼微冷,一個Alpha究竟是無意識釋放信息素還是故意的,他再清楚不過,這人想做什麽?
“您有事嗎?”謝朝問。
對方語速極快地說著M國語,謝朝等他一口氣蹦完了,才聳聳肩,“聽不懂。”
對方又說了一句。
謝朝有些煩悶,提著行李箱就走,打算去大廳等顧長亭,誰知胡子男忽然抓住了謝朝的胳膊,眼底透出幾分令人惡心的癡迷,謝朝劇烈地掙扎起來,“放手聽到沒?”他一隻手都快戳到胡子男的鼻子,“小心我揍你啊!”
胡子男還說著M國語,用力將謝朝往另一個房間拽。
謝朝這下察覺到不對了,剛想喊一聲顧長亭,後背便撞上了一個人。
幾乎是瞬間,謝朝的後背就硬了,那是刻入骨髓的信息素。
“放手。”裴湛冷聲,說完後自己也愣了,下一秒,裴湛出手迅速,摘了面前這個人的口罩。
是一張非常陌生的臉,甚至都入不了他的眼,換成平時裴湛連看一下都恨不得自戳雙目,可剛剛看到這個人被糾纏,他不由自主就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謝朝壓低聲音,他面上平靜,其實靈魂在尖叫,內心在尖叫,一萬個“怎麽辦”以滾動模式從腦海中飄過,最後化作一股逐漸有力的興奮!裴湛哎,沒認出他哎,有意思哎,“能幫我一下嗎?”
“不能。”裴湛冷聲,他真是腦子抽了才會過來。
謝朝驚訝,“為什麽?”
裴湛猶豫了一下,“你真的好醜。”
謝朝:“……”可以啊裴小湛,長本事了!
胡子男一看到謝朝的真容,神色震驚,他又支支吾吾嘟曦了句什麽,轉身就走。
裴湛淡淡瞥了胡子男一眼,強大的信息素立刻讓對方跪在地上。不知為什麽,他看這個中年男人非常不順眼。
看裴湛有些動怒,謝朝也不敢放肆了,“多謝。”
裴湛最後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得出結論“巨醜”,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過多久,顧長亭回來了,謝朝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你猜我看到誰了?!”
“裴湛,我聽見了。”顧長亭一副深謀遠慮的樣子,“淡定,我就說,喬裝有用吧?這世界真的小,沒想到他們竟然也來了這家酒店。”
“行吧。”謝朝一拳砸在棉花上,自覺是該跟顧長亭多學學,慌什麽?
他們拖著行李箱下樓,當背景板且半死不活的胡子男還留在原地,誰也沒看一眼。
誰知剛到大廳,就看到被七八個保鏢簇擁著走來的裴寧。
顧長亭當即表演了一個頭撞柱,悶響悶響的。
謝朝:“……”他真是信了這個人的邪!還淡定從容呢?裴寧本來沒注意到這邊,他作死般的一撞,反而吸引了男人的目光。
謝朝沒戴口罩,裴寧一看是陌生人,很自然的移開視線。
“頭鐵啊顧叔。”謝朝扶著顧長亭,皮笑肉不笑。
“哎呦,青了青了。”顧長亭嘗試挽回顏面,“柱子太小沒看到。”
謝朝瞥了眼那根要兩個人才能抱住的柱子,冷哼,“是太小。”
顧長亭:“……”這孩子,越來越不討喜了。
兩人趕在傍晚前搬進了一個海邊公寓,比酒店舒服,價格方面謝朝根本不擔心,顧長亭雖然不顯山不漏水的,但看得出不差錢。
夜半,謝朝是被狂風驟雨拍打窗戶的動靜驚醒的,他扶著腦袋坐起來,緊接著又聽到外面響起玻璃碎裂的聲音,臥房門沒關嚴,這一聲顯得刺耳而又嚇人。
謝朝一下子沒了睡意,他掀開被子下床,輕手輕腳走出臥房。
映襯著慘白的月光,謝朝清楚地看到顧長亭跪在茶幾邊,臉色白的嚇人。
“顧叔?”謝朝試探性問道。
“小朝?”顧長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卻還是笑意滿滿,“抱歉,吵醒你了,我的臥房沒有飲水機。”
謝朝三兩步上前將人扶起來,“怎麽了?”
“沒,今天下雨。”顧長亭雙手按住右膝,“又酸又麻的,便想著出來倒水吃藥,然後沒站穩打翻了杯子。”
“嗯,雨下的大。”謝朝含含糊糊,“還沒喝吧?我去給你倒。”
雖然知道裴寧從前對顧長亭不好,但看著男人腫的跟饅頭似的膝蓋,謝朝瞬間不能理解,為什麽顧長亭還要守著裴寧?裴湛雖然被反Alpha病毒侵染,但不管怎麽說,沒真正做過傷害自己的事。
“怎麽弄的?”看顧長亭吃了藥,謝朝指著他的膝蓋問。
顧長亭想了想,“我記得是七年前替裴寧擋槍時弄傷的,也是這麽一個雨夜。”
“很嚴重嗎?怎麽後遺症如此嚴重?”
顧長亭眼神很亮,像是在回憶無關緊要的事,“不嚴重,只是救治不及時,裴寧那時候……很討厭我,看著我難受痛苦他就暢快,所以我便沒治,一直拖著,拖了三個月傷口發炎嚴重,渾身高燒,他趁我昏迷的時候將我丟給醫生,這才取岀子彈,只不過有些遲,傷到了筋骨。”顧長亭說到這裡還笑了,“那時我就想著,他還是舍不得,不然管我做什麽?”
謝朝喉嚨一緊,“你傻不傻啊?”
“小朝,每個人都有當傻子的時候。”顧長亭淡淡,“如果沒遇到裴寧,我的人生斷然不會是這樣,但偏偏遇到了,為他癡,為他狂,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如今說後悔,我都看不起自己。”
“那也不能……”謝朝無言以對,他換了個話題,“父親知道嗎?”
“知道。”顧長亭笑意更深,“自從確認過心意後,他對我很好很好,定居在濱城,也是因為那裡的水土氣候更適合我養身體。”
另一邊,往濱城別墅連續打了五個電話那邊才接,裴寧緊皺的眉松開一些,一聽是管家的聲音,他立刻沉聲問:“先生呢?”
“先生跟謝少去雲嵐山莊了,說少爺都安排好了。”
裴寧聞言看向正在擺弄手機的裴湛,“雲嵐山莊的聯系方式紿我。”
裴湛扭頭:“什麽聯系方式?”
父子兩人相顧無言,片刻後,又是信息素的激烈碰撞。
裴湛沉著臉摔門而出,第一時間聯系了謝豪夫妻,得知孩子在他們那邊,但謝朝不在,他正琢磨著謝朝可能去的地方,一個阿姨推著換下來的床單被套從他面前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