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爾巴利諾用刀抵著喉嚨的那個家夥很有創建性地說:“你他媽是誰派來——?”
阿爾巴利諾乾脆利落地一刀捅在了他的肋骨之間,這很有效地令對方住嘴了。
他確實不享受折磨對方的過程,但是如果有什麽方法可以縮短他的工作時間,那他很樂意嘗試。畢竟眼前這個是很少見的那種,在死之前也能起到某些作用的家夥,而阿爾巴利諾見到的大部分人死後的價值都比活著的時候要大得多。
但是他確保自己沒割斷什麽誇張的動脈,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什麽動脈血熱情洋溢地噴他一身,還好,對方身上的秋裝阻礙了鮮血四處飛濺。
他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明白了嗎?”
對方疼得臉色慘白,篩糠一樣點了點頭,他脖子上那把刀讓他的頭都不敢轉動了。
“好,”阿爾巴利諾繼續和藹地微笑,“你剛剛不幸去世的老板,理查德·諾曼,他嫉妒他的弟弟,對嗎?”
雖然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是那個面色慘白的家夥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答案不出乎意料,畢竟當時赫斯塔爾也親口說過了。阿爾巴利諾點點頭,繼續問:“我知道你老板活著的時候你幾乎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告訴我,他有沒有安排人去謀殺他的弟弟?”
對方的面色幾乎驚恐了:“你怎麽——”
阿爾巴利諾把刀刃往對方脖頸裡壓得更深了一點,聲音同氣音一般低:“我只要答案就好,盡量說簡單一點。”
“是的!他安排過!”對方的聲音因為過於緊張尖利到有些刺耳了,“一次失敗的嘗試,買通了一個混混想給托馬斯背後打黑槍,但是被托馬斯發現了,那個混混也死了,沒人會……”
“好啦,好啦,夠了。”阿爾巴利諾笑眯眯地說,對方戰戰兢兢的就此打住了,而阿爾巴利諾等他把要斷氣似的那口氣喘完,繼續問:“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那個人顫抖著回答:“幾乎沒有人!要是有人知道了這種事幫裡會內訌的……我幫老板安排了這件事,後來那個被買通的家夥被抓了,我老板不知道托馬斯會不會走法律程序搞他,就聯系了他的律師,除此之外沒有人——”
阿爾巴利諾聽到自己想聽的那個答案了,這麽說,計劃的下一步就明晰了。
“托馬斯·諾曼那邊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阿爾巴利諾饒有興趣地問。
“沒有人!”那男人迅速回答,“他沒來得及問出事情的真相。總之托馬斯的手下揍了那個小混混一頓,沒想到那家夥有心臟病,他們下手太重了,在那個混混能把我老板供出來之前就死了!”
阿爾巴利諾幾乎能想象那個時候的場景:理查德·諾曼雇人去謀殺自己的弟弟,在事情敗露之後把赫斯塔爾·阿瑪萊特又急急忙忙找去商量對策,以防那個混混招供之後他弟弟真的會把他投進監獄裡;他弟弟托馬斯說得沒錯,這個人確實魯莽且懦弱。
當那個混混突發疾病死掉的時候,理查德·諾曼會不會覺得松了一口氣呢?他會不會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恩賜,讓他需要少面對一場麻煩,使他還能和弟弟維持表面上的和平呢?
無論如何,這對維斯特蘭鋼琴師來說倒真可能是一種恩賜。
鋼琴師在這個事件裡窺見了靈感,最重要的是,它是安全的。知情的只有三個人:鋼琴師本人,保持緘默;理查德·諾曼本人,一命嗚呼;還有眼前這個蠢貨,他永遠不會把鋼琴師做的事情和那場對血脈兄弟的謀殺聯系在一起,也顯然不會當著警察的面坦誠過自己的老板曾經試圖謀害自己的親弟弟。
那事情甚至沒有任何已知的證據,就算是警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拿這件事重新去訊問他們,也沒有人會再承認的,維斯特蘭市的黑幫都早已學會發揮死不認帳的魅力了。
當然,當你拿刀抵著別人脖子的時候,他們就會承認,但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阿爾巴利諾笑起來,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近乎是輕柔的,“對於那場謀殺案,現在只有你和阿瑪萊特律師是知情人,對嗎?”
對方想要掙扎著回答什麽,或者從他的問句裡預料到了什麽,總之,他的面色可怕地灰敗了。他從喉嚨裡躥出嘶嘶的懇求,而阿爾巴利諾只是微笑,微笑,笑意多到可以溺死活人。
他重新扼住對方的喉嚨,卡著他,把他轉到了背對自己的姿勢,以免血濺在他的身上。
然後他一刀割開了對方的咽喉,切斷氣管和動脈,疼痛很短暫,然後一切就結束了——向必然的黑色安眠屈服。鮮血不要錢一樣在那些廉價的衣服布料上滲開,黏膩地潺潺流在地上。
然後阿爾巴利諾松開手,讓這個人倒在地上,他站在原地,直到聽見對方喉嚨裡冒出血泡的奇異咯咯聲在寒冷的夜色裡逐漸消逝。
他會把這個人搬上他的車子,後備箱裡早就鋪好了塑料布以應付現在的場面;他還要染血的手套、一身沾滿噴濺裝血跡的衛衣和一把血淋淋的刀要處理。
他會把刀用漂白劑徹底清理乾淨,衣服和手套燒成灰燼以後把殘片埋在他位於郊區的家周圍幾英畝的荒野之中。屍體也是相同的處理辦法,不需要的肉和器官肢解下來,切碎之後灑在地裡,荒野裡遊蕩的郊狼和鳥類甚至可以在一個夜晚之間把碎肉吃得乾乾淨淨。燒焦的骨頭用硬物敲碎,粉末埋在他後院種著的野花和萵苣下面。他大部分在創作中用不到的殘骸都是那麽處理掉的,事後人們甚至不能再泥土中找到一片完整的骨頭。
而現在這件衣服不是他去酒吧的時候穿的那件,奧爾加和赫斯塔爾也沒必要知道他的車子現在停在暗巷裡,他從酒吧那裡其實是開車離開的:跟你在這鬼地方殺了一個人比起來,你酒後駕車確實不算什麽。
——換而言之,這一切只不過是殺人狂的日常工作而已。
阿爾巴利諾繼續在心裡做他日常的工作計劃,列那個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表格,與此同時站在那具逐漸冷掉的屍體面前,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巴特,”在手機接通之後他對著電話那邊說道,“赫斯塔爾應該對你說過他去警局之前跟我和奧爾加在一起……對,我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現在還是很擔心,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去看一眼。你能告訴交贖金的地點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那邊跟你們匯合。”
他聽著對方的答覆,慢慢地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來。
第10章 獻給珀耳塞福涅的告白 04
現在赫斯塔爾有點懷疑,他們在最開始可能有點低估馬丁·瓊斯了,畢竟他好歹教出了一個能去搶銀行的女兒,自己很可能也差不到那裡去。
他聽從瓊斯的指揮,更換了交易地點,車子一路向更加偏僻的路段行駛過去——哈代的那些警員肯定也還跟著他,但是這下可能就有些手忙腳亂的了。
車窗外模糊的燈河逐漸向更黑暗的色彩蛻變,他在瓊斯的指示下開到一個陰暗狹窄的巷子跟前,路燈昏暗,只能隱約看見前方建築物的陰影。
赫斯塔爾打量著這片昏暗,感覺到一陣不祥,然後瓊斯在電話裡說:“把車開進去,然後從天窗跳出來,繼續往前走。”
——挺聰明的舉措,這很可能是通往瓊斯選定的地點的唯一車道,他把車開進去之後跟蹤而來的警車就全都被卡在巷子外面了。小巷裡一片漆黑,看不清楚有多少建築物,他要是進入了其中一間,哈代他們可得花不少時間把他搜出來。
更不要說這人剛才已經指示他把追蹤器扔掉了,真該死。
赫斯塔爾在心裡默默歎氣,依言把車子開進窄巷:瓊斯估計得還挺精準,這輛車開進巷子裡去之後,周遭余下的空間已經窄得連門都打不開了。幸虧他開了警局提供的車,而不是他自己那輛,他自己那輛連天窗都沒有。
無論赫斯塔爾在心中想著什麽,都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從汽車後座上拖過那個裝錢的背包,裡面裝著不連號的舊鈔,這簡直是好萊塢配置的老式風格綁架案,他當然對此嗤之以鼻。
Fxshu.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