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你就認為你掌握真相了嗎?
奧爾加:我一向掌握真相——因為挖掘真相的過程就是我的職業。
約翰:這樣的話說出來可太傲慢了。
奧爾加:麥卡德也這樣認為,但是鑒於他先走一步,所以時間還沒能證明他對我的看法完全是對的。
約翰:但你在阿瑪萊特沒被捕之前也沒看穿真相,你這些論調也不過是在他逃亡出國之後總結出來的。如果他真的是鋼琴師,你為什麽沒有早就看穿他呢?
奧爾加:如果這麽說能讓你感覺到舒服的話,你可以這樣說。但無論如何,你才是現在堅持錯誤論斷的那個。
約翰:錯,我們誰也沒有掌握唯一正確的論斷,除非阿瑪萊特以鋼琴師的身份在外國被捕。
奧爾加:那可不一定,或許你聽說過,現在不止你一個人是個作家。我雖說不是什麽暢銷書的作者,但是今年也有一本新的著作要出版了……
約翰:(笑)是,你也要寫維斯特蘭鋼琴師來賺錢了。你之前明明說對用凶殺案作為噱頭吸引讀者的方式不屑一顧——
奧爾加:我認為,為這些嚴肅的東西寫博人一笑通俗讀物毫無必要,如你所言,這也是為了滿足讀者的獵奇心態。而如我所說,我的工作是挖掘真相——所以既然你沒有看見真相,把真相展現在你們眼前就是我必須得乾的事情了。
(電話突兀地掛斷了,加西亞顯得怒氣衝衝,可能是對“寫博人一笑通俗讀物”的指責感覺十分不滿)
塔利亞:加西亞先生——
約翰:夠了!她總是這個樣子,在BAU的時候是這個樣子,離開以後也是這個樣子!盛氣凌人,毫無禮貌,覺得自己正掌握著世界上唯一的真理……
(約翰·加西亞怒氣衝衝地站起來,快步走出演播室,走到鏡頭照不到的地方去了)
塔利亞:等一下,加西亞先生……
後記:
2019年10月初,奧爾加·莫洛澤那本備受矚目的著作終於出版了。那是一本晦澀難懂的犯罪心理學專著,但是依然在圖書市場上取得了極高的銷量。
有人開玩笑說,這本書取得好成績的原因是莫洛澤的編輯終於勸服了她,沒有讓她給這本書起個讓人看了就不想讀的名字,比如《虐待狂殺手與狂歡式殺戮的特征論》之類的。
更有可能的原因是,那本書沒有跟大部分人的想象那樣,孤零零地印著一行無聊的大字標題。在書的封面上,赫斯塔爾·阿瑪萊特和阿爾巴利諾·巴克斯的照片赫然位列其上,佔了近乎差不多的篇幅。如果這是一本只針對維斯特蘭鋼琴師的書籍,這樣的排版思路其實多少有點不可理喻。
而真正讓人們萬萬想不到的則是那本書的標題,就端端正正地列在那兩個人的照片頂端,讓人想誤解作者的暗示都難。
《酒與槍:禮拜日園丁與維斯特蘭鋼琴師》。
注:
[1]證實性偏見(Confirmation Bias):當我們在主觀上支持某種觀點的時候,我們往往傾向於尋找那些能夠支持我們原來的觀點的信息,而對於那些可能推翻我們原來的觀點的信息往往忽視掉。
第50章 Let it Snow 01
Oh the weather outside is frightful
But the fire is so delightful
And since we've no place to go
Let It Snow! Let It Snow! Let It Snow!
12月24日,聖誕前夜。
WLPD的一樓大廳裡立著一顆相當大的聖誕樹,松枝頂端的那個金色星星甚至將將要碰到天花板吊頂了,這樣的高度甚至顯得它在室內有些不協調。聖誕樹上掛滿了彩帶、小小的裝飾品和亮閃閃的彩燈,樹下則堆著禮物——是警局的同僚們會用來相互交換禮物的那些玩意兒,大部分包裝潦草,裡面只能拆出圍巾和襪子。
實際上,會參加警局的聖誕夜聚會的根本就沒有多少人——大部分人都選擇回家過節去了,只有那些在維斯特蘭沒有親人、搞不到回家的假期的家夥才回出現在這裡,這讓出現在聚會上的大家對視的時候,甚至帶有點心照不宣的可憐氣息了。
而奧爾加·莫洛澤,自然,不願意參加維斯特蘭州立大學的同僚之間的聚會,似乎也沒有什麽家庭聚會要參加——阿爾巴利諾沒細問,打探這事似乎有些不禮貌——所以就在人群裡跟那些單身漢拚酒,當然是蛋奶酒,但是飲料中“酒”的比例似乎更大些。
願意跟她喝酒的那些單身漢裡沒有一個跟她一起共事過,這可能可以解釋為什麽那些酒他們還喝得下去,跟奧爾加相處的久了的人,總會發現她那些不太討人喜歡的特質。
阿爾巴利諾興致勃勃地看著奧爾加的方向:他知道對方的酒量和酒品都相當好,從那些他們在“老子要辭職”酒吧度過的夜晚就可以看出來,但是他也真的沒想到,對方的酒量顯然比他想得還要好得多。
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扭頭看向跟他並肩站著的人——赫斯塔爾·阿瑪萊特靠在牆邊,手裡拿著一杯一口沒動的蛋奶酒,就好像那酒或者整個世界都冒犯了他一樣。但是,要是阿爾巴利諾真的問,他就得回答“咱們兩個裡至少得有一個知道不要酒後駕車”。
“看你一個專門為犯罪分子辯護的律師站在一群警察中間歡慶聖誕前夜,”阿爾巴利諾小聲向赫斯塔爾說,“這場景真是美妙。”
赫斯塔爾對此報以一聲沒有任何期待的冷哼,顯然在他看來,作為一個變態殺人狂的阿爾巴利諾完全沒有任何立場說這種話。
關於為啥赫斯塔爾和阿爾巴利諾會一起出現在WLPD的聖誕前夜聚會上,有一段挺長的故事,而故事最開始,還得從11月27日,也就是比利和夏普被擺在州地方法院門口的台階上的時候說起。
因為無論如何,巴特·哈代都不是個傻子,要不然他是無法在警局很多上級都不太喜歡他的情況下乾到現在這個位置的。當巧合連續發生了這麽多次之後,他立刻衝到了赫斯塔爾和阿爾巴利諾面前,勒令他們去警局做筆錄。
他們在此之前煞費苦心地避免留下證據和敲定不在場證明,大部分內容在周五他們去阿爾巴利諾的木屋之前就已經完成。赫斯塔爾去找他的一位客戶幫忙——他不喜歡那個“我的不在場證明是一場三人行”的提議,但是一個非法的性工作者真的是他們最容易買通的對象了,而“我和一個流鶯喝了一晚上茶”可能並不是一個可信的不在場證明——總之,事情很快得到了解決。
無論如何,他們沒有自欺欺人到認為一個不在場證明就能打消哈代的懷疑,而阿爾巴利諾顯然決定“既然如此,我們至少要體現出最近我們真的在一起了”——他貫徹落實了自己的提議,開始執著地每一天都出現在赫斯塔爾的家裡,盡管當12月他終於再次回法醫局上班之後,很快退租了那間有發霉的冰箱抽屜的公寓,可以回自己家去住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12月下旬,阿爾巴利諾打算翹掉法醫局內部的聖誕慶祝活動,跑到警局的晚會上來玩,並且完全無視了別人的抗議,把好不容易有一個假可以休的赫斯塔爾也拖到了現場。
“我們現在維持著一段‘關系’呢,哈尼。”阿爾巴利諾如此說。
赫斯塔爾不認為維持關系就還要和對方一起去參加聖誕晚會了——更不要說阿爾巴利諾跟別人維持的大多都是炮友關系;但是當阿爾巴利諾露出那副“哎呦要是你不答應我導致咱們身份暴露了怎麽辦呀”的見鬼表情的時候,真的很難乾出答應他和伸手掐死他兩者之外的事情,而最近赫斯塔爾真的經常在這種糾結裡選擇前者,這其實算不上一個好兆頭。
所以他們現在只能站在這裡,喝喝蛋奶酒。赫斯塔爾真的很想在飲料裡加許多許多酒,但還是說,總得有一個有責任心的人要負責在沒有酒後駕車的情況下開車回家。而通常的情況下,那個有責任心的人是他。
阿爾巴利諾的嘴巴裡現在鼓鼓囊囊地塞著形狀做得格外逼真的薑餅人,像是個花栗鼠,或者食人魔,或者二者的結合體,被核廢料輻射過的那種。赫斯塔爾把一半時間花在警覺地環視會場上,而另一半時間則都在嫌棄阿爾巴利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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