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警局有備用電源的吧?我記得這是這種大型建築物的建築要求之一來著?”阿爾巴利諾想了想,問,“備用發電機?”
“有的,備用發電機在警局後面的那個停車場對面,變配電室就在那裡。”哈代往遠方的某個方向比劃了一下,聲音卻顯得更焦躁了,“但是那根本沒用,負責維護那個機器的工作人員已經放假過聖誕節去了,我懷疑在這裡的人裡沒有誰能在沒有說明書的情況下操作柴油發電機——”
“我會啊。”阿爾巴利諾突兀地說。
哈代和赫斯塔爾都盯著他。
阿爾巴利諾聳了聳肩:“怎麽?我那棟房子基本上是被我從無到有親手建起來的,連屋子裡的電線都是我安裝的。在離市區那麽遠的地方住,我的地下室裡當然有一台備用發電機了。”
哈代沉默了兩秒鍾,然後慢慢地說:“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穿過這該死的暴風雪,去快一千米之外啟動那個備用發電機嗎?”
“為什麽不試一試呢?”阿爾巴利諾愉快地回答。
注:
[1]大湖效應:指冷空氣遇到大面積未結冰的水面(通常是湖泊)從中得到水蒸汽和熱能,然後在向風的湖岸形成降水、降雪、霧氣等現象,通常是以雪的形式出現。
設定上維斯特蘭在五大湖地區沿岸,紐約州附近,這個地區的城市冬天經常發生暴雪災害。
第53章 Let it Snow 04
名叫亞歷山大的年輕警員費力地拉開了WLPD的後門——金屬門的厚重程度和外面肆虐的風雪讓這個動作進行得格外困難。
哈代站在一米開外,身後站著拿著鑰匙串的保安:在案子發生之後,他們把大部分門都鎖住了,現在保安手裡的是唯一的一串鑰匙。而哈代則用相當嚴苛的目光打量著年輕的警員、阿爾巴利諾和赫斯塔爾,他問:“你們三個去真的沒問題?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
“你最需要的是留下把凶手抓到,而我們只是去操作一下發電機而已,如果外面沒有隱藏著一個大腳雪人什麽的,我覺得基本上沒問題。”阿爾巴利諾聲音輕快地說道,“畢竟我們不能總這麽打著手電筒乾活是吧?況且我們兩個留在那裡也幫不上什麽忙了。”
確實如此,黑暗加重了大廳內不安的氛圍,再這樣下去那些血氣方剛的警察都要暴動了。哈代向來跟他們中間的不少人不對付,他真的不需要黑燈瞎火的面對更多“你是不是把我們都當嫌疑人”的指責——因為答案顯然是“是的”。
赫斯塔爾打量著哈代和那個保安,然後思索著問:“除了你手裡的這些之外,這棟樓個扇鎖上的大門沒有其他鑰匙嗎?”
“還有另一份備用的,放在保安們的辦公室的抽屜裡,抽屜的鑰匙由當值的人隨身攜帶,”那個人很快回答,“而且有些特殊的房間,比如說檔案室、存放多余的催淚彈還有泰瑟電擊槍的那些房間,鑰匙都是由專門的警務人員保管的,不歸我們管。”
赫斯塔爾皺著眉頭,顯然在沉思,直到阿爾巴利諾碰了碰他的手肘,微笑著說:“走吧,大偵探,我們最好快去快回。”
所以他們這樣走入風雪之中,風比他們想得還要大,幾乎到了令人站都站不穩的程度,雪粒疼痛地敲打在他們的身上。而在他們身後,那扇厚重的門被緩慢關上,哈代會留兩個人在那裡等他們回來,但這歸途也迅疾地被黑暗吞沒了。
他們向著目的地走過去——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在這樣惡劣的天氣環境之下卻顯得漫長得有些驚人了。周遭全然是黑的,一切建築物的窗口、路燈的燈光,都全部熄滅了,是雪幕被撕開一角之後偶爾會露出龐大的幢幢的剪影。
雪已經沒過了腳踝,堆積起來之後蓬松而滑。阿爾巴利諾伸手抓著赫斯塔爾的手臂,而那個年輕的、在前面帶路的警員手裡的手電筒在黑夜之中飄忽得像是一隻垂死掙扎的螢火蟲。
很難計算他們到底走了多長時間,總之,直到阿爾巴利諾的手指已經因為麻木而疼痛的時候。亞歷山大說:“我們到了。”
阿爾巴利諾曾經經常在警局後面的停車場停車,但他也得承認過去的自己從未正眼瞧過變配電室和邊上的發電機房,這兩個小小的房子在風雪中看著就像是兩個狹小的棺材。
實際上,“房子”是個挺客氣的形容詞,因為那發電機房其實就是個按了扇門的靜音箱:完全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一層毫無特點的鐵皮,裡面附一層吸音材料,鐵皮盒子上面裝了整套通風和排煙設備;內容倒是很齊全,但是對即將擠進去的人不太友好。
發電機房的門也是鎖著的,剛才亞歷山大從保安那裡拿來了鑰匙,他的手指也僵硬而笨拙,試了三次才把那扇門打開。很少有人使用的房門發出一聲缺乏保養的吱呀長響,又全被風雪吞沒了。
阿爾巴利諾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借著自己手裡手電筒的燈光面前看清了這個小小的發電機房的全貌:“顯然他們最開始規劃的時候建築面積就有限,又在裡面擠了兩台發電機——裡面真的好小。”
這也沒辦法,發電機房這種地方本來就不是用來給人躲避暴風雪用的,裡面的位置被兩台發電機擠得滿滿當當,實在是叫人難以落腳。
“我可以在門口等你們,”亞歷山大提議,他凍得直哆嗦,但顯然努力讓自己顯得並不受其影響,“是太擠了,三個人都進去的話根本都轉不了身。”
阿爾巴利諾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點頭,那年輕人就在門口站著,為了讓自己雙腳暖和一點在原處蹦來蹦去的。阿爾巴利諾則開始毫無心裡負擔地指示赫斯塔爾乾活,這就是他得帶幾個人來的主要原因。
“你幫我檢查下散熱器的水箱裡的水有沒有凍住,我得去看看油箱裡面的柴油還有多少。”阿爾巴利諾向他指出水箱的位置,“要是水凍住了或者沒有油就完蛋了——我雖然會用這玩意,但是可不知道之前負責維護的人把柴油存在哪裡了。”
“一般人會在水箱裡加防凍液吧?”赫斯塔爾忍不住問道。
“理論上講必須如此,但是也有少部分人會偷懶在裡面隻加普通水。那樣就算是不遭遇低溫,水垢也會影響散熱器工作。”阿爾巴利諾哼了一聲,好像對這種行為十分不滿的樣子。
赫斯塔爾打開水箱蓋往下看,然後說:“是滿的。”
“好的,那我估計維護人員確實用了防凍液,謝天謝地——不過這樣大型的發電機有兩個水箱,還有一個在那邊。”阿爾巴利諾提醒道,順便給他指了一下。
赫斯塔爾點點頭,他向另外一個水箱走過去的時候說:“我沒想到你對這些東西也——”
“……有研究?感覺到挺驚訝的嗎?”阿爾巴利諾笑眯眯地說道,他顯得心情頗好,可能是發電機的油箱裡柴油充足的緣故,“我已經自己生活了很多年了,赫斯塔爾,這種情況下會點什麽都不奇怪。”
“比如?”赫斯塔爾打開第二個水箱蓋。
阿爾巴利諾一本正經地回答:“織毛衣。”
這句神奇的發言讓赫斯塔爾不得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開玩笑的吧。”
“我幹嘛要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呢,”阿爾巴利諾聳了聳肩,輕巧地從赫斯塔爾和牆之間擠過去,去檢查第二台發電機的油箱了,“而你呢,我剛才已經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了,現在換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怎麽樣?”
“你以為咱們現在是在掰著手指玩‘我從沒乾過的事’遊戲嗎?”赫斯塔爾挖苦道。
“不,但是你知道這個遊戲真挺讓我吃驚的。”阿爾巴利諾檢查完了所有油料,用力把蓋子蓋回去,然後抬起頭來看向他,“我的問題是:我想聽聽你拉瓦薩·麥卡德的看法。”
“我對一個我幾乎不認識的人能有什麽看法呢?”赫斯塔爾心平氣和地說道——他把話說得這麽模棱兩可,主要是透過虛掩著的門,他們還能看見亞歷山大在門口晃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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