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還能說是普通的壞人在憤怒之下會乾出的可怕事情,後者則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總之,如果是一般的囚犯死亡事件,獄警們不會事事都知會WLPD,但在勞動時間裡發生了一件這樣的事情之後,他們第一時間報了警,一小時之內長於處理本市最惡劣的謀殺案的警官們就封鎖了現場。三個小時之內,不發生禮拜日園丁犯案那種等級的可怕連環殺人案就不輕易造訪警局的奧爾加·莫洛澤小姐就被請到了哈代警官的辦公室裡——
現在她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哈代辦公室角落的那把椅子裡,正指揮貝特斯給她泡茶。
今今天米達倫已經放了聖誕假,這個時候很可能正在同他認識的新朋友在什麽地方瘋玩,反正他這個年紀的小孩是不太可能把假期時間都花費在家裡的。奧爾加只能請安妮把她送到警局,畢竟她的假肢還用得不太利索。此時此刻,安妮應該正在辦公室外面的公共區域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奧爾加完事,說不定還在手機上看什麽奇怪的浪漫小說。
綜上所述,奧爾加選擇使喚她身邊的隨便誰幫她乾活,她一邊毫不留情地使喚貝特斯,一邊對哈代說道:“我同意貝特斯的看法。”
“同意什麽?這事並不是鋼琴師乾的?”哈代苦惱地問道,一邊問一邊抓頭髮。
“我同意‘沒有證據可以認為這是鋼琴師做的’,”奧爾加聳聳肩膀,接過了貝特斯遞過來的茶,“我也同意這不應該是巧合,我們人人都認為赫斯塔爾是鋼琴師,而他入獄沒幾個月之後他就有個獄友被開膛破肚吊在了天花板下面——不應該存在這種巧合。”
“而且證據還指出死者屬於拉丁裔幫派,而那個幫派和阿瑪萊特的關系並不好……哇,他拿一個湯杓挖了那個幫派的一個嘍囉的眼睛你們知道嗎?”貝特斯一邊說一邊翻著桌子上的筆錄,哈代手下的警察們花了不少功夫把這些東西整理成紙質版,貝特斯覺得他們的頭都要禿了。
哈代得承認,他在阿瑪萊特入獄之後沒太關系過發生在對方身上的事情,畢竟正有一個疑似禮拜日園丁或者鋼琴師狂熱粉絲的家夥全國流竄作案,他還另有其他刑事案件得跟進,實在沒辦法天天關注一個已經入獄的人。所以他萬萬沒想到這人在入獄之後已經同一個幫派鬧得勢同水火,哈代了解監獄和這些囚犯,知道惹犯一個監獄黑幫之後日子有多不好過。
他依然記得阿瑪萊特當年在諾曼案時接受訊問的樣子,這個人冷漠、傲慢、又同所有從事這個行業的人一般彬彬有禮。這樣的人用湯杓挖掉了另一個囚犯的眼睛?他想都沒法想象。
而就在他走神的這段時間裡,敲門聲忽然從辦公室門口響起。
哈代猛然回神,然後就看見門口探進一個金發的腦袋——安妮·布魯克在門口探頭看著他們,手上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顯然有點緊張。
“布魯克小姐,怎麽了?”哈代問道。
安妮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開始說:“呃,是這樣的……在來的路上,奧爾加向我簡單地講了一下這次案件的案發現場——”
“你跟她講了一下案發現場?!”哈代猛然提高了聲音,嘎巴一聲猛地轉頭,盯著奧爾加。
曾幾何時,奧爾加·莫洛澤還是個知道“保密協議”這幾個字怎麽寫的人,但是似乎自從她從大樓上往下掉了一次,又在家裡養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人之後,她完全把這個概念忘到爪哇國去了。就好像現在,她有選擇性地過濾掉了哈代的質問,而是問安妮說:“然後呢?”
“總之,我剛才在手機上刷出了一些信息,好像和這次的案子很相像,我想請你們看一看……”安妮顯然對自己也沒多少自信,但是她還是選擇把手機湊到了這幾個人面前——
手機上赫然是“維斯特蘭刑事秘聞網”的手機版頁面,上面顯示著一片新發布的文章,發布時間是一個小時之前。
奧爾加知道,自從旁聽過赫斯塔爾的審訊之後,安妮就關注了這個網站,很顯然是想加進去了接近住在奧爾加的房子裡的另外幾個人的世界。但是單就她選擇的網站的娛樂性以及自己左耳進右耳出的特性來說,她完全沒能成功地接近其他人的世界。
“這次的博文是刑事秘聞網的運營者和別人合寫的……”奧爾加一目十行地掃過文章,她看東西的速度快得驚人,“唔,竟然是跟裡奧哈德·施海勃合寫的——就是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赫斯塔爾就是鋼琴師的那個記者。”
“上次旁聽庭審的時候咱們就坐他邊上來著。”安妮補充道,她記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倒是記得很清楚。
這片文章的內容十分簡單,配圖倒是很多,辦公室裡的幾位很快就看完了全篇內容:文章內容是說,施海勃在撰寫關於鋼琴師的報道之後受到了很多關注,有些支持者熱情地給他寫信,但是也有些人咒罵他是瘋子。在報道問世之後的這段時間裡,施海勃也受到了一些威脅,但是最近最惡劣的一件事情發生了:
有人在他家裡殺了隻羊,然後把羊用鋼琴弦掛在了天花板下面,把羊的內髒全都堆在了施海勃家的鋼琴裡。
文章裡還配了好幾張其實相當應該打上馬賽克的圖片,去展示那隻血淋淋的山羊。照片很可能是施海勃本人拍的,總之,他拍照的構圖可比現場勘察員好多了,看著照片中那隻被鮮血染紅的羊、還有堆在黑色鋼琴中的那些暗紅色內髒,人人都會感覺到毛骨悚然。
這些血淋淋的照片後面,作者一本正經地分析了一通,作案的到底是鋼琴師的瘋狂崇拜者還是鋼琴師本人——如果他被施海勃的推論激怒,打算親自出場推翻他的論調呢?
文末,作者又寫道,因為受到了這種出格的威脅,施海勃先生目前正打算辭去《維斯特蘭每日新聞》的工作,他或許打算離開維斯特蘭。“施海勃先生表示,他將繼續投身他熱愛的新聞工作,實際上,紐約的一家報社已經與他接觸,或許有意向雇傭施海勃先生”……看這內容,給人感覺施海勃很可能是贏得了不小的名利,乾脆打算從每日新聞跳槽了,畢竟維斯特蘭哪比得上紐約州呢?
“但是,施海勃先生也對筆者表示,他會繼續關注與維斯特蘭鋼琴師有關的案件進展,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也想以維斯特蘭鋼琴師為主題撰寫一本著作……”
哈代對誰想寫什麽書毫無興趣,他正死死地盯著網頁上的一張照片,那張照片囊括了整隻被開膛破肚的羊和下面的鋼琴,看著這張照片的時候,他完全能理解安妮為什麽會拿著手機來找他們了:纏繞在鋼琴弦上的腸子,被刨開的腹部、堆疊在屍體下面的內髒……除了鋼琴和血字等等元素,這隻羊看上去明明和監獄裡那個死者一模一樣!
“安妮,”奧爾加看了那張照片一會,然後沒頭沒尾地說道,“你立大功了。”
安妮臉上依然有種茫然的神色,顯然她憑著自己的直覺來找奧爾加,卻並沒有明白自己發現的東西真正的意義。
而哈代猛然抬起頭,看向奧爾加:“這意味著什麽?!”
文章的發布時間不會作假,這片文章是在監獄中那起殺人案發生之後才發布的。但是按照文中的說法,這起山羊事件發生在許多天之前,《維斯特蘭每日新聞》的報社不願意爆出自己的員工受到威脅的新聞,也不願意為此付出賠償,所以施海勃才選擇向刑事秘聞網爆料這件事……
總結一下,事實就是:施海勃在家發現死山羊在前,事發之後他沒有告訴太多人,事情也沒有見報或者在網絡上曝光,阿瑪萊特肯定不可能知道關於這隻山羊的事情。但是不久之後,新塔克爾聯邦監獄很快發生了一個作案手法幾乎一模一樣的案子,只不過這次死的是人……
“這個山羊,處理的方式真的太像是鋼琴師的手筆了。”貝特斯拿著安妮的手機,一點點地放大照片,他的臉色很糟糕,“看照片連鋼琴弦的打結方式都一模一樣,這種細節可是從來沒告訴過任何媒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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